可是……
阮陽隱隱覺得，俞白蘭對自己的敵意，在更早就已經開始了。
從他們第一次在季氏大廈人事部門口相遇，俞白蘭看向他的眼神，就充滿了趾高氣揚、不屑一顧。
人和人之間，會有無來由的惡意嗎？
自己到底哪裏對不起她？
*
俞白蘭跟在兩位民警身後，很快坐電梯下來了。
她看上去跟昨天完全不一樣，神態怯怯的，一直往民警身後躲，好像怕阮陽突然暴起傷人一樣。
年長的民警問：“你好，請問你是阮陽嗎？”
阮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並不慌張：“是的，警察同誌。”
年長的民警說：“我們這裏有一宗失竊案，需要你配合一下。”
阮陽點點頭：“好。”
年長的民警提出要看他更衣室的儲藏櫃，阮陽在前麵帶路，一路上，民警問了許多問題，阮陽一一答了。
年長的民警最後問他：“俞女士稱，你昨天和她發生口角時，情緒很激動，曾經突然靠近她，試圖用武力威嚇她，有這件事嗎？”
阮陽從口袋裏掏出鑰匙，平靜的打開儲物櫃，請他們搜查，簡短的說：“辦公室裏有監控。”
另一個民警帶上白手套，拿出阮陽的背包、衣服等個人物品，一件件擺在更衣室正中的長椅上，仔細檢查。
年長的民警在豐腴的俞白蘭和削瘦的阮陽之間看了幾圈，沒有說話，心裏已經有了初步的判斷。
另一個民警搜查到了阮陽的背包，手在後背的深袋裏掏了幾下，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他的手伸出來，戴著雪白手套的指尖，捏著一枚像螺絲釘擰出來的指環。
俞白蘭看上去很驚喜，她說：“對！這就是我丟的那枚卡天亞白金鑲鑽官網售價八萬元的戒指！太好了，終於找到了。”
她想上前拿過來，另一個民警卻向後躲了一下，單手從警服口袋裏掏出一枚證物袋，把戒指放進去封好。
俞白蘭訕訕的退後了一步。
年長的民警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阮陽擰起了眉頭：“我是第一次見到這枚戒指。”
俞白蘭惋惜的說：“小陽，你昨天弄髒了文件，宋哥幫忙解決了。你跟我大吼大叫，又用武力威嚇我，看在你年紀小，我也可以不跟你計較。但無論如何，你都不該偷東西啊！大家都知道你家裏窮，要是偷了我別的東西，同事一場，找回來也就算了。”
“但是，這枚卡天亞白金鑲鑽官網售價八萬元的戒指，是我母親送給我的成年禮物，意義非常的重要，我不能不追究，警察同誌──”
俞白蘭轉頭楚楚可憐的望向年長的民警。
年長的民警想了想，說：“具體的情況，暫時還不能確定。”
他對阮陽說：“這樣吧，這位小同誌，你先跟我們走一趟警局吧。”
更衣室門口已經圍滿了人，他們竊竊私語，用居高臨下眼神審判阮陽，自以為洞悉真相，而高高在上、自鳴得意。
阮陽腦中嗡嗡作響。
舊年的沉屙湧上來，那個偏遠鄉鎮小學校的簡陋操場上，隨風揚起的塵土彙集成一幕泛黃而窒息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