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陽在街邊掃了一輛共享單車,頂著越來越熱的大太陽,按照手機導航,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一路騎回出租屋。
烈日曬得他臉色發紅,乍一進陰涼的樓道,有點兒頭暈眼花,鑰匙捅了好幾次才插進鎖。
開了門,阮陽晃了晃暈暈乎乎的腦子,正要抬腳進屋,阮呼呼突然尖銳的“喵”了一聲。
阮陽眼前一黑,扶著門框緩了一下。
足足緩了半分鍾,阮陽的視野才重新清晰起來。
他這才看見,剛抱回家沒幾天的奶牛貓,也就是阮唧唧,正側著頭,吐出一截粉粉的小舌頭,四爪平伸,在門口攤成一張香夢沉酣的貓餅。
倒有幾分像他們初見時的樣子。
不過,現在的阮唧唧,已經不是餓倒在路邊的、沒有家的小貓了。
阮陽關上門,蹲下身,順了順奶牛貓背上的毛,抬眼看向縮在沙發邊炸毛的阮呼呼:“幸好有你提醒,不然我差點兒就踩到你弟弟了。”
阮陽張開雙手:“呼呼過來,讓爸爸親親。”
他耐心等了一會,但小白貓一反常態的,沒有與他貼貼蹭蹭,反而炸著毛“喵喵”叫個沒完。
阮陽無奈的說:“小貓咪不可以講髒話!爸爸剛才不是故意要傷害弟弟的,以後一定加倍小心,你不要再罵了!”
阮呼呼繼續喵喵喵,對阮陽瘋狂輸出。
阮陽站起身,向貓貓勢力妥協,並且試圖賄賂:“好吧好吧,爸爸知道錯了,等唧唧睡醒了,爸爸向阮唧唧道歉。現在爸爸給呼呼單獨開小灶,吃貓罐罐好不好?”
阮呼呼嬌滴滴的哼了幾聲。
阮陽笑了笑,給小白貓開貓罐頭去了。
當然,阮陽不知道,其實阮呼呼對他的激情輸出中,沒有一聲喵,是與阮唧唧有關的。
*
霧江是a市的母親河,自南向北,穿城而過,兩岸的樓盤以別墅和大平層為主,房價奇高,尤其是霧苑,最小的戶型也要幾個億,但是環境極好、隱私性極高,許多政要、名流在這裏安置房產。
霧苑是季氏集團獨立開發的樓盤,季明鬆常住的一處房產就在這裏,他喜歡霧江的風景,就在視野最好的那一棟的頂樓,留了一層。
季明鬆平時下了班,就一個人回這邊住。
他在醫院昏迷了幾天,公司裏的事情雖多,但好在規章製度完善,季正則親自回公司坐鎮,處理了不少,所以沒出什麼大亂子。
季明鬆略翻了翻這幾天的文件,還算平穩,便讓司機送他回霧苑。
一則是為了安季正則的心,另一則,他也確實有比工作更緊要的事情需要思考。
簡單衝了個澡,季明鬆披著純黑色真絲睡袍赤足走出來,沒係腰帶,緊實的胸肌和腹肌露在外麵,線條流暢的人魚線深入平角短褲。
他開了酒櫃,隨便抽了一支紅酒出來,倒滿了整整一杯,仰頭一飲而盡,脖子彎曲的弧度,使得喉結滾動幅度更加明顯。
水珠順著黑硬的發梢流下,滑過脖頸,隱入睡袍領口。
季明鬆閉著眼深呼吸,拎著酒瓶酒杯,走到了落地窗前的沙發邊,坐下。
又倒了小半杯紅酒,季明鬆卻不著急喝了。
正午的驕陽不知何時被濃雲遮蓋,沒有風,淅淅瀝瀝的雨滴連成線,從天幕落下,江麵上漫起了如夢似幻的霧氣。
季明鬆抿了一口紅酒,將酒杯放在桌上,站起來,單手撐著一塵不染的落地窗,往下麵看。
青煙似的霧氣比剛才高了一些。
“是夢嗎?”季明鬆低聲道。
他搖了搖頭,發梢上的水珠濺到了落地窗上。
不,不是夢。
真的有一個叫阮陽的男孩到季氏大廈應聘。
他剛才在辦公室裏仔仔細細看了那個男孩的簡曆,和他躲在男孩床底下,用帶著裂紋的手機屏幕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他真的曾經變成了一隻貓。
一隻叫阮唧唧的奶牛貓。
季明鬆在從第一醫院回季氏大廈的路上,已經通過單單,得知了他當夜遇襲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