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棉便藏在這熙攘的人群中,她身披黑色鬥篷,白棉絮泊於黑肩上顯得格外醒目。她在岸邊石階上蹲下來,將點燃的河燈放於河麵,燈燭的光華映出她帽簷下清麗的容顏,她輕輕推動一下河燈,任它隨波逐流,再站起駐足觀賞,合掌看著它越飄越遠。
白天她祈福結束,就趕到了龍恩寺,卻沒尋到想要找之人。回去的路上她眯眼在馬車小憩了一會,傍晚路上行人太多,馬車停頓那會她醒來了,腳邊的一封信箋卻讓她臨時改變了計劃。誰扔進來的,馬夫也不知情。
信箋上麵寫的是“今日酉時,鳳棲白龍,若尋青黛,孤身前來”,落款“采花賊”。
她心裏咯噔了一下。
說來,最近夕州出現了一個采花大盜,專擄走十幾歲的小女子,這些姑娘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就連她在太常寺唯一的好友青黛,也是因為七天前來夕州執行秘密任務,而杳無音訊。不知是否跟這采花賊有關?就算無關,要是能生擒采花賊,倒也是功德一件……
權衡再三,慕棉在下馬車後,看著外麵天色不早了,來不及多想,披上黑鬥篷就下了馬車,跟馬夫交代幾句,便往鳳棲酒樓走去。
進了酒樓大門,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在一片鶯歌燕舞中,她避開人多處把鬥篷帽邊往下拉了拉,沿著樓梯走上二樓,二樓皆是雅間,一扇扇雅致的門把樓下的喧鬧很好地隔開了。
走廊拐角的白龍雅間半掩著門, 站在門口可見房中間坐著一位年輕的玄衣男子,約莫二十多歲光景,修長凜然的身軀,桌上放在一把龍吟劍,正氣定神閑地喝著茶,像是在等著什麼人。
此人氣場比較幹淨,不像是采花賊。待認出他是誰後,慕棉眉頭一擰,真巧,沒想到還在這裏碰著了。
“看夠了嗎?”
躊躇間,一個冰冷而富有磁性的男聲入耳。
事已至此,她也隻好硬著頭皮一腳踏進了門,下一刻,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倏地一道掌風掠過她的臉,把罩著她頭部的鬥篷帽吹翻了。
鬥篷帽被掀開那一刹那,蕭淩翯眼神陡然一亮,猛然收回了掌風。劍眉之下,一雙清明的眼睛盯著慕棉看。
隻見眼前的少女前額上垂下一串紅珠,一條黑麻花辮自然地掛於胸前,雖不施粉黛,但乍一看,美目流盼,靈秀天成。也難怪祈福慶典時,圍觀百姓都喊她“神女”。
是她。
看樣子,她似乎忘了我是誰。他不動聲色地暗想。
慕棉滿腹狐疑道,信箋是此人留的嗎?隨後又搖搖頭,如此自負之人,豈會自稱采花賊呢?或者有另一種可能,有人故意讓我們碰麵?
“慕姑娘打算何時動手?”蕭淩翯頭也沒抬,就先聲奪人。
他知道我是誰。慕棉盯向他,訝異道:“閣下說甚?”
他的武功不容小覷,最好智取,不可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