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小周天(3 / 3)

你放寬心,阿父也不會怪罪你的,能從“九墟劍陣”中逃脫,已然是萬幸!

今日一早,阿父已親自趕赴青草山,此事很快就有結果了。

蕭逸追問道:宗主一人前往?

蕭絮答道:還有一名管事跟隨。出發前,君山的護山大陣已全部開啟,就算有敵寇來襲,機關也可以擋一陣子的,你可以放心養傷。

蕭逸歎了一口氣:都怪我,幾件事情都沒幫我,還讓宗主親赴險地。

蕭絮搖了搖頭:本來你就有傷,何況他們以九敵一,本就不公道。

蕭逸想了想,對著蕭絮說道:得傳消息給宗主,如今的顧月劍術精進極快,若不是她和我一同擊退那九劍,恐怕我都回不來君山了。讓宗主對他們動手時,務必小心。

蕭絮蹙眉:是不是傷了哥哥的那人教的?

蕭逸搖了搖頭:不確定,但顯然今時不同往日。對了,震澤的謝震已經走了麼?

蕭絮不假思索道:慶典之後就沒聽阿父提起過了,應當是已經離開了。還有,在你們回來之前還發生過一件事情。

蕭逸閉眼問道:何事?

蕭絮直言道:阿父把哥哥院內的幾位管事武功都給廢了,全部打斷兩條腿,趕出了洞庭!

蕭逸突然猛地一睜眼,想翻身過來細問:這麼嚴重!

蕭絮連忙阻止蕭逸翻身:你身上還有傷,別亂動!

想來是和哥哥在慶典上傷人有關,畢竟就算他再好鬥,也不至於對老白出手。

蕭逸仔細想了想,輕聲道:確實不對勁,他的整個神情、舉止,如今想來和之前大不相同,都怪我,沒阻止他。

蕭絮安慰道:既然已經發生了,多想無益。你便好好休養,把傷養好先,我就不叨擾你了。有什麼事,你就吩咐院內的仆婢,這幾日,整個宗門都會比較清靜的,你可以安心養著。

蕭逸點了點頭,在蕭絮離開時,還少有的說了聲:多謝!

蕭絮會心一笑。

蕭逸心裏想著,本來這次回到洞庭君山,自己就是想和宗主蕭風開口直言,希望可以出去重新曆練一番,可是如今洞庭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自己再走顯然對不起宗主對自己的栽培,隻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閉上眼睛,又仔細回想自己同“九墟劍陣”對陣的過程,招招劍劍、曆曆在目;而後,他的眼中突然閃過顧月騰空一躍那一劍,如此精妙!

又回想起當日場景:

顧月看著臉色汗水直冒的蕭逸,然後看向九天劍陣:“澹泊自然,與極同道,為之中心,群星拱衛。以天地未分混沌之元氣,分而為天地、轉而為陰陽、變而為四時,其劍隱而不見。”

蕭逸疑惑道:什麼意思?

顧月莞爾一笑:想著你使得是太一劍法,書上對太一記載的內容,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

蕭逸在床上閉眼凝思許久,可是未有思緒。突然又想到蘭陵、老白、顧月這幾個關鍵點。於是他驟然起身,他咬緊牙關,忍住背上的疼痛,起床將自己的佩劍“風霜”拔了出來,看了一眼,劍身上彷佛閃過他在琅琊時見到老白、顧月的一幕。這時的他堅信,老白和顧月二人,定是發現了自己師父的墓穴,而墓穴中定有武學典籍,才讓這二人武功短時間精進至此。其中一人學會內功,另一人學會劍法,這樣,老白會“雲霓身法”的原因就解釋得通了。

於是他不顧自己傷勢如何,坐在石凳上,靠著石桌提筆寫了一封信,之後便收拾東西,準備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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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州占據長江上流之勢 ,北控荊州、南控廣州與交州”。晉國承襲漢朝的州、郡、縣地方製度,永嘉元年,朝廷從荊州、江州兩州中分出衡陽、建昌、湘東、臨湘、邵陵、營陽、桂陽、零陵等八郡置“湘州”,治所“臨湘”。鹹和三年又廢湘州,改回長沙國,後又改長沙郡,此時的臨湘亦指長沙,最終湘楚此地仍是隸屬荊州。

元康元年,分長沙郡北部四縣建立建昌郡,郡治設“巴陵縣”。但在鹹康元年,卻撤建昌郡,再並入長沙郡當中。

這裏的長沙國,和之前的吳國一樣,便是宗王的封地。

泰始元年,武帝按分封製,依人口多寡封國諸王,諸王封爵,設國王、郡王、縣王。其中郡王有大國、次國、下國三等,但諸王僅得租稅,不治吏民,王國如同郡縣,諸王的軍權,主要來自鎮守之地。郡、王國以下為縣,縣大者置令,小者置長。至於公國、侯國,其地位同縣。因宗王不掌握地方權力,其封國內的租稅,宗王也僅占三分之一,所以很多宗王都不願就國,留在朝廷任職才能享有更優厚的待遇。後來的“國皆置軍”、“使軍國各隨方麵為都督”也隻是對出鎮就國宗王的補償,並不是普遍現象。

鹹豐三年,武帝修改封國製度:

其一是“移封就鎮”,也就是將諸王的封國與都督區保持一致,這樣便於管理並且能夠順理成章的遣諸王就國;

其二是“非皇子不得為王”;

其三是諸王支庶可推恩受封;

其四是大幅調整諸封國置軍,基本原則是根據與皇帝親屬關係的遠近調整,並且王國軍隊逐代遞減。

太康十年,武帝再次改章易製:

他總結前代亡國的教訓,認為曹魏束縛、防範宗室,導致皇帝孤立無援。為了屏衛皇室,晉武帝實行五等封爵之製,在之後形成了“王、五等封爵、列侯三大層次封爵”。他把大批同宗的叔侄弟兄封作王。並允許諸王自選王國內的長吏。武帝還委任幾位宗王統領重兵,出鎮許昌、鄴城、長安等處的戰略要地,用以拱衛當時的京師洛陽。

等到武帝駕崩,新帝即位後,使“宗王出鎮”,讓各郡國可開府置文武僚屬,領有重兵,因宗王得以專掌大權,加之又在京畿附近,遂引發而後的“八王之亂”。

所謂宗室強則威脅皇權,宗室弱則難以保全皇朝的傳承。因此曆朝曆代都是探索著宗室製度,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平衡點。八王之亂之前,宗室大多數擔任朝廷職位,享有實權,而如今的宗室,絕大多數都是擔任散官,毫無實權可言。其根本原因在於,永嘉南渡之後,皇權也在急劇衰弱,世家大族逐漸掌握政權的核心,當朝天子,甚至稱呼琅琊王氏的王導為“仲父”,可見世家的地位。依靠世家大族而建立起來的政權,自然很難形成以宗室管理地方的局麵。從而變成了“執朝廷之權,既據上流,擁強兵,趨向者多歸之的現象”。

陸時一行人,在離開了洞庭君山之後,馬上來到了巴陵一處客棧落腳。由於陸直被蕭柳傷的不輕,所以他們隻能先暫居於此。但當第二天陸時從客棧落腳處聽到有人在談論洞庭慶典的事情時,他知道,此處必不能久待,但是無奈陸直如今的傷勢經不起舟車勞頓。於時他讓顧劍照看陸直,自己去找震澤在荊州的塢主,請求幫忙。

好在荊州的治所在江陵,離巴陵不足三百裏。

陸時一路急行,繞過洞庭的宗門君山,往西北處而去。洞庭宗主蕭風自然是得到了消息,他也不會做阻攔。

畢竟,蕭風本無意對震澤開戰,洞庭慶典上的事情,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個誤會罷了,但這件事情放在兩個宗門之間去處理,卻無法用誤會二字搪塞過去。

《山海經·中次十二經》中記載:“澧沅之風,交瀟湘之淵”。此後,瀟湘一詞便廣為流傳,原本是因湘水與瀟水交彙的意思,並稱“瀟湘”,現亦指“湘楚”。此處地形呈向北敞開的形勢,東南西三麵皆環山,其中臨湘地形低窪,近洞庭湖。湘水流域自古為荒僻之地,遷居此地者少,南遷者多居於江左或尋陽等地,但這也會洞庭搶得先機,從而實現在江湖上與眾世族一爭的局麵。

洞庭除宗主外,在洞庭湖上有十二個島主,在整個荊州還有七十二峰主,而雲台的駐地便在荊州的治所“江陵”,可以說雲台的底氣,是洞庭給的。

蕭風來到青草山後,經過多重通報之後,現任宗主殷金才終於到山門處親自接待。

青草除了九天劍陣和五行術比較聞名外,九靈劍法同洞庭的太一劍、雲中劍和瀟湘劍並稱為“瀟湘四大劍法”。青草隻有一個宗主、兩個門主,原先主要的精力放在軍國要事和北境的鷹網上,自從幾年前,鷹網的殷青身死,加之陳郡殷氏的殷浩北伐失敗,殷氏一族和青草勢力大減;而後洞庭的蕭雲隨即在荊州創立“雲台”,可以說幾乎取代了陳郡殷氏在荊州大部分的勢力,此消彼長,兩家作為近鄰,雖無糾紛,但由此關係慢慢僵化了起來。

殷金入宗門會客堂後,直接坐在主座上,揮手示意蕭風隨意坐下,然後讓一旁的仆婢給他上茶,二人開始清談了起來。

殷金開口先說道:蕭宗主,多年未曾來到這青草山,如今突然來到青草,想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鄙人商量。

蕭風談笑自若道:殷宗主,多年不見,還是如此淡雅有趣!

我是想著洞庭和青草作為近鄰,此次慶典青草卻沒人過來參加,總是我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所以特來賠罪。

殷金抿了口茶後放下茶杯,嘲笑道:蕭宗主,洞庭慶典上發生的事情,如今已是人盡皆知,要是我們宗門子弟去了,被打傷了該如何是好啊!

蕭風嘴角上揚,用手摩挲著茶杯蓋:如今的晉國以淮水、秦嶺等地與北境諸國為界,而荊州正好處在蜀地與江左之間,戰略地位非常重要。對於晉國來說,京師在建康,若是北境舉國來犯,須守三地。

東麵:先守淮水,再守長江。

西麵:先守漢中,再守巴蜀,

北麵:卻是隻能依靠荊州直守,所以瀟湘等地的後勤尤為重要。

所以,荊州不僅是南境的糧倉,戰爭物資的重要產地,還是建康西線的戰略屏障,位置舉足輕重。而我朝北伐亦是從荊州江陵出征,當年劉備失了荊州,諸葛亮北伐時對糧食和軍用物資的籌備,捉襟見肘,可見一斑。

現在北境的燕國虎視眈眈,將要以舉國之力南下攻打我國,此等危難之際,私人恩怨,不算什麼。

殷金疑惑道:我還以為蕭宗主是過來開罪青草的,畢竟我們沒有遣人過去幫忙呢!這樣,要是貴宗人手不夠,青草定當鼎力相助。

蕭風舉手停在半空,直言道:聽說震澤有幾人在貴宗山門外不遠處,我希望青草能夠協助他們,回到江左。

殷金更加不解了,問道:蕭宗主,這是何意啊?

蕭風解釋道:算是我送給青草和震澤之間的情分,慶典上的事情,確實是蕭某管教不嚴,才釀成此禍,如今洞庭和震澤的仇是結下了。但是青草不一樣;若是他日洞庭因此受到打壓,勢弱而消亡了,還請殷宗主除舊更新,以解國難。

說完,蕭風便起身,輕輕行了個禮告辭了!

殷金緩慢起身,目送蕭風就此離去,沒有挽留的意思,然後他對著一旁的管事問道:你說他是什麼意思?

一旁的管事回道,搖了搖頭:宗主如此輕視他,他卻無動於衷,反而還送青草一個人情,如此大度,讓人想不通。

殷金撇了撇嘴:讓你分析,你和我說想不通,說了和沒說一樣!

一旁的管事連忙解釋道:要不您是宗主,我是管事呢!

殷金搖了搖頭、然後繼續坐下,準備拿起茶杯再喝一口茶,剛拿起茶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然後對著管事說:你和殷木說,讓他速送山下那幾人離開此地,不管蕭風想做什麼,既然他都說了,這個人情我們就接下。就算到時他反悔了,以他洞庭一宗之力,難道還能是青草、震澤兩宗的對手。何況此次他們兩家相爭,正是青草重新複蘇的好時機。正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一旁的管事連忙應聲:是!

等管事走了後,殷金在起身躊躇,邊走邊喃喃自語道:九靈劍法、雲中劍法、瀟湘劍法,要不是陳郡殷氏的人大多鄙薄武事,以文雅自傲,找不到好的武學胚子,如今那另外三劍應當也是青草的,還輪的上震澤的人在我麵前頤指氣使。也不知道新的“九墟劍陣”練得怎麼樣了,以往的“九墟劍陣”隻守不攻,九靈劍法又無精進,連累得青草隻能困在此地。我得好好想想辦法,不能讓青草這一脈在我手上衰落下去,就算是遺臭萬年,也不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