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日千裏(2 / 3)

於是陸時趕去騎馬,順道還給了那名船夫些許“五銖錢“,然後連忙去通知震澤在揚州的塢主。

老白看了看顧月手中的半枚玉佩,然後拿出懷中張哲給的半枚玉佩,歎息道:你把玉佩碎成兩塊了!碎玉不祥,要不送我吧,我身上剛好也有一塊,放一起也成圓滿之意。

顧月沒有送給老白,而是攥緊那半枚玉佩:玉石有靈,如果這次能夠逢凶化吉,也算是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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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出了“石頭城”之後,沿著西南騎馬行去,建康城南的秦淮河一帶也是人口稠密區,秦淮河北岸有著百貨俱全的“大市”,還有穀市、紗市、花市、草市、酒市等專門的“小市”。他們在那兒簡單吃了碗“餛飩”。

顧月看餛飩攤人比較多,所以在夥計上餛飩的時候,顧月特意讓老白看著兩匹馬,自己去旁邊的紗市逛了逛,看有沒有什麼好東西可以帶回震澤的。畢竟出來那麼久,還是得帶點東西回去給幾位的前輩,以及自己的婢女。

等了許久,顧月終於回到餛飩攤,看顧月回來,老白才讓夥計開始煮餛飩。

吃餛飩的時候,顧月提及一件趣事:當年,陳郡殷氏的殷洪喬被任命為豫章太守,上任之時,許多人托他帶書信去,足足有百餘封信。殷洪喬直接拿著這些書信到了石頭城,把這些書信都投入水裏去,向世人說道:他殷洪喬可不是郵差。至此之後,別人就把石頭津叫做“投書渚”,此事廣為流傳,後來就有了“付諸洪喬”的故事。

現如今天下大亂,就連認識的人都如此,其他人更是不願意四處奔波,去替一個陌生的人送信。還好震澤在八州都有塢主可以求助,還有機會。

說到這個殷羨,他出身陳郡殷氏,(殷羨,字洪喬)。陳郡殷氏也是當今五湖之一“青草”創立者,而“青草”是原北方情報機構“鷹網”的開創者。在幾年前“殷浩”北伐失敗時候,“鷹網”在北方大部分人馬也隨即被殲滅,青草也就此一蹶不振,隨之取代的就是“洞庭”創建的“雲台”。隻是由於蘭陵蕭氏一直被鄙視為寒門,不受其它宗門重視。

現在王師伯又在北方創立“琅琊閣”,和雲台並稱為 “武林四大梁柱之一”,這幾家分別是:南雲台、北琅琊、西鏡花、東玉堂。其中雲台主要探查北境軍事機要和南境江湖要聞;琅琊閣則是以收藏天下書籍為名、專司南北江湖要事;鏡花樓傳聞是一家負責替人占卜、幫人解惑的機構,但看字麵的意思,更像一個殺手組織;玉堂則是一家網羅天下奇珍異寶的組織,對各類的奇珍異寶進行分類,並設有榜單。看來,平靜了沒多久的天下,又要越來越亂了!

老白一笑而過,問道:你知道豆腐的來由,你知道餛飩怎麼來的麼?

顧月搖了搖頭,然後試著說道:是“金穀二十四友之一”的石崇所做?

老白笑著回答:這是其中一個說法,還有說的是西施所做。傳說春秋時期的吳國,吃膩了山珍海味的吳王夫差沒胃口,美女西施包出一種點心獻給吳王。吳王一口氣吃了一大碗,連聲問道:“此為何種點心,如此鮮美?”西施想:這昏君渾渾噩噩混沌不開,便隨口應道:“混沌”。後來,吳國地區的人,為了紀念西施的智慧和創造,便把它定為冬至的應景美食。

顧月皺了皺眉:話說這“冬至”也快到了。說完低頭又吃了一顆餛飩。

老白抬頭望了望遠方,他想起了梁愁的事情,他總覺得有些不安,或許是自己許久沒有動武,多慮了!

顧月吃完餛飩後,看向著秦淮河畔說道:建康通過長江和周邊水係的航運之便,舟船經秦淮河可以由東西兩麵抵達建康及周邊諸城。建康城區不斷向城郊發展,突破了城牆的限製。這些環建康的城鎮聚落周圍也陸續發展出居民區和商業區,並逐漸連成一片。

“永嘉南渡”後,為安置南遷士民,晉國又在建康附近建了一些“僑置郡縣”,譬如:南琅琊郡、南蘭陵郡等。這是為了拉攏南渡士民,朝廷在長江南北和梁益通路也有設置僑州郡縣安置“僑人”,南渡的北人可以保持其原來籍貫,且給他們另立戶籍,給以優待特權,不受當地官府管轄。官府還設立了許多僑州、僑郡、僑縣予以安置。他們隻在這種僑立的地方機構登記,稱為“僑人”。僑人的戶籍稱為“白籍”,不算正式戶籍,入白籍者不負擔國家調役。

本想著憑借這些“僑人”,的武力為北伐資本,所以需要給予一定的優待,但北伐多次失敗,重返無望,所以“僑人“慢慢的也適應留在南境。現在,僑人中的上層已多占有田園別墅;下層的除了淪為部曲、佃客者外,也通過開荒或其他手段取得少量土地,成為自耕農民。他們過著與當地百姓一樣生活,朝廷一則為他們做官增加了位置,二則他們控製大量戶口而又不納租服役,所以僑人和原先的居民矛盾逐漸激化。

為解決問題,朝廷曾多次實行合並郡縣,以增加政府財政收入,許多僑州郡縣被省並。後來,朝廷劃定州、郡、縣領域,居民按實際居住地編定戶籍,故稱“土斷”。“土斷”即整理戶籍,居民不分僑、舊,一律在所居郡縣編入正式戶籍,取消對僑人的優待。清查隱匿漏戶,把逃亡的農民和由豪強隱占的私屬等資源清查出來,使之成為政府的賦役對象,這也是“土斷”的重要目的。可惜“土斷”也隻是暫時的緩和了僑、舊雙方暫時的矛盾,收效甚微。

老白看向眼前的這名女子,不禁感歎道:你確實懂得很多!

顧月笑著說道:身在其中罷了,常聽長輩清談時提起,那時的我躲在青綾步障後,偶爾也會聽到那麼一兩句。

吃完餛飩後,二人便繼續出發,他們穿過“朱雀橋”,顧月特意繞行帶著老白轉了一圈。“朱雀橋”是通往“烏衣巷”的必經之路,秦淮河南岸的“烏衣巷”多是王、謝兩家豪門大族的宅第,因王、謝兩族子弟都喜歡穿著烏衣以彰顯身份,所以此地得名“烏衣巷”。

“烏衣巷”人來人往、門庭若市,王、謝兩氏是當代顯族,所以很多少人都想要結交。

之後二人轉向北上前往建康城內,越往城中行去,越是繁華似錦。“永嘉南渡”之後,建康南遷人口甚多,加上本地士族,所以不得不在城東沿青溪外側開辟新的居住區。

二人在城中小逛後,便往東到“青溪”,京師鼎族,多在城東青溪附近風景優美的地帶居住。建康“城小市區大”,所以名門望族大多居住在城外。

建康城內街道東西兩側主要是民居,而別業主要建在東側靠近青溪一帶。青溪發源於鍾山,入淮水,連綿十餘裏。因為這裏是城中風景比較好的地方,所以路上有不少畫師,靠著幫別人留畫賺錢,有的畫師會先畫出一兩幅作品,讓一些行人不覺上前欣賞,上前觀賞的人多了之後,留畫的機會便增添不少。

顧月在看了不少畫作後,來到一名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子身旁,顧月細細看了一下他身旁的畫作,然後問道:能給我們二人各畫一張畫像麼?

女子有些驚詫,這是旁邊的小孩幫他畫的,然後指了指遠處和婢女在玩耍的孩子。那個孩子將頭發分作左右兩半,在頭頂各紮成一個結,形如兩個羊角。

顧月上前和那名孩子說了一下情況:小孩,不,這位少俠,能否幫我們兩人各畫一幅畫像,留作紀念,我們可以付你酬勞的。

孩子有些冷靜,問了聲:多少、給多少。

老白在一旁走了上來,想拿出錢袋裏的四文遞給小孩,顧月阻止了一下,然後從衣內的袋子中拿出五枚五銖錢,說道:畫兩幅,等你畫好後,四枚給你,一枚給那名店家,如何?

那名孩子似乎有些欣喜,但麵不露色,隻是微微向前一步觀察二人,在停頓許久之後,沒有做自我介紹,示意顧月先坐在旁邊,然後自己開始臨摹畫作。他說先幫老白畫上一幅,如果覺得不合適,可以分文不取。

經過半個時辰之後,小孩畫好了老白的畫作,然後示意二人過來查看,顧月很滿意。畫師聽到別人讚賞,作揖行禮說道:我要趕回城中了,要不你們明天巳時的時間,再過來取這位姑娘的畫作,我回去找時間畫好,讓婢女送過來,到時你們再結賬就行,不然待會城內宵禁,恐怕就得露宿街頭了。

顧月有點失落,但接過畫作則有些欣喜,所以還禮謝過那名小孩,然後給了店家一枚五銖錢,店家行禮拜謝。

在畫師離去之後,顧月開口說道:今晚我得露宿街頭了,算上明天畫作的錢,如果今晚再住客棧,到時還得乘舟,盤纏是不太夠的,也不知道陸時帶了多少盤纏,剛忘了向他問了。

老白笑道:我這還有不少”四文!“ 別忘了,有你的一半呢。

顧月歎著氣說道:既然已經到了建康,這袋子裏的錢就好好留著,說不定這次平安渡過,你還得留著這些錢幣重新開始生活,畫作算我送你的。

老白皺著眉頭:你身上還有傷呢!

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卻讓顧月覺得老白是在關心她,她將畫作放入自己行李之後,然後說道:去“鍾山”看看,如果沒有住的,再找間客棧住下,能省則省。

於是在老白還沒同意的情況下,她大步向前,便往東北處行去,趕往“鍾山”,老白搖了搖頭,隻能跟上她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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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山在城東北處,周回六十裏,高一百五十八丈,東連青龍山,西臨青溪,南自鍾湖,北接維亭山。漢末的秣陵尉蔣子文曾經因為追逐盜賊,死於鍾山,前朝吳大帝孫權為他立廟,封為蔣侯。後來孫權為了避其祖父的名諱,將其改為蔣山,這就是原先鍾山曾為蔣山的來由。

鍾山屬於城外,很難受到宵禁影響,聽說先前的王丞相在鍾山的莊園就有田八十餘頃。

鍾山少林木,二人將馬牽到山下後,便徒步入山,山中多亭台,他們準備尋覓此山內的亭台,好休息一晚。

月明星稀,上山路上,顧月主動搭話,不同於給老白介紹建康城的分布和景觀,而是說起了宗門內的關係。

顧月用手撫著行李,摸了一下看畫作沒有問題,然後開口說道:冒昧的說,在石頭津和你我二人見麵的陸時,是現任宗主陸淵的徒弟。被譽為 “江左四大少年劍客之一“,所持佩劍“絳雪”。另外幾人分別是陸淵的兒子“陸直”,還尚未及冠,就成了震澤最年輕門主,所持佩劍“玄霜”。

之所以說他們的佩劍,是因為“絳雪”和“玄霜”名字有些有趣,說與你聽。書上說:“仙家妙藥,有玄霜絳雪”。他們的佩劍名字就是陸宗主從這其中取來的,相比陸宗主自己的佩劍“墨梅”,有趣得多!這第三位同樣也是震澤的人,你也知道,隻是沒見過。

老白打趣道:不會是王玉的孫子“王羽”,這個人頭畜鳴的家夥吧!

顧月莞爾一笑:是的,也不用這麼說他,他的劍術還是可圈可點的,佩劍“虹霓”。

老白嗤笑道:佩劍起這麼好聽的名字,乏善可陳!

顧月繼續說下去:還有一位是“洮滆”宗門的人,你可能不知道,“震澤”和“洮滆”之前是一家,後來不知什麼情況,吳郡張氏和吳郡朱氏出走震澤,到了丹陽郡創立了如今的“洮滆“。但兩家關係也沒有那麼差,畢竟吳郡四姓關係都不錯。最後這一位正是出自現任“洮滆”宗主張方的兒子“張羨”,佩劍“嘉禾”,寓意為吉祥的征兆。

因為這幾位都未及冠,所以並稱為“江左四大少年劍客“。

老白尷尬笑道:看著有些無趣,第一就第一,還並稱。

顧月尷尬回道:畢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嘛!”

老白默然。

老白搖了搖頭,說道:太多人了,你剛說完,我就已經有點記不清了!

顧月解釋說:成年後,需要受到社會的尊重,同輩人直呼其名顯得不恭,於是需要為自己取一個字,用來在社會上與別人交往時使用,以示相互尊重。因此,在成年以後,名字隻供長輩和自己稱呼,自稱其名表示謙遜,而字才是用來供社會上的人來稱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