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聲把顧月吵醒,她緩慢起身,看著岸邊欣喜的說道:已經到了啊!
老白浮躁的盯著船夫,船夫被老白看的有些發麻,於是背過手轉身不看二人。
顧月剛睡醒,精神不振對著老白說道:等我一會,我腿有些許麻!
老白看著遠處的船夫已經在接洽新的行客,於是開口問道:要不我背你先上岸,我剛也是歇了許久才緩過來的。
顧月緊皺眉頭,左手持劍,右手輕撫傷口,低頭笑而不語,然後輕描淡寫的回了聲:你過來扶我一下吧!沒有一點扭捏。
老白遲疑了一下,然後扶著顧月向平仲樹旁的兩匹馬走去。
廣陵臨近京畿,所以不像琅琊到淮水那一片曆經多年戰亂的蕪城一般,城市麵貌較好,走到城中,偶爾還有瓊花緩慢落入地麵和隨風搖曳的場景,景色宜人。
顧月在被老白扶著走了幾十步路之後,就讓老白鬆開手,自己嚐試著走一下,畢竟待會還要牽著兩匹馬,總扶著她不是萬全之策。
看著遠處種滿瓊花樹,顧月牽著馬,看向老白問道:你覺得剛拴著馬的平仲樹好看還是這瓊花樹好看?
老白伸了個懶腰,舒坦道:平仲入神,瓊花醉人。論樹的話,平仲好看,論花的話,瓊花好看。
顧月點頭同意,她看向遠處的瓊花說道:漢代的司馬相如在《上林賦》中就曾寫道:“沙棠櫟櫧,華楓枰櫨”。而名人左太衝在《三都賦》中的《吳都賦》也曾寫道:”平仲捃梃,鬆梓古度。”可是對於這麼美的瓊花卻隻有寥寥幾句。
老白笑著笑:或許是因為北方瓊花不多,若非京畿南移,廣陵城的瓊花更是少人知道,但是相信日後,瓊花必然受到更多人的讚賞和喜歡。
顧月傷神道:其實有時不被發現,也未嚐不是一種獨特的美!
老白沉默不語。
隨後二人來到了一家酒樓,想著既然都打算在廣陵住下來,吃頓飯也就無所謂了,再加上城內打獵的地方不多,自己再做飯確實不太方便。由於的路人比較多,騎馬頗有不便,於是二人一直沒有騎馬,鍋也就從邗溝出發到現在一直掛在馬背上。
酒樓內,由於二人是牽著馬來的,門口夥計熱情的打著招呼,讓一旁的馬夫幫忙把馬拴好,然後迎二位進門,在給二位倒好茶水後,終於開門見山道:兩位客官,需要點什麼呢?
老白思索了一下,看著顧月在一旁放著行李,開口說道:你們店的招牌是什麼?
夥計開心說道:我們這家店佳肴上等,但美酒更加一絕,諸位可曾聽過“縹醪”,這是當年給事中庾仲初大人所戒的酒,正所謂:“屏神州之竹葉,絕縹醪乎華都”。說的就是我們家的“縹醪酒”,專從京畿運來的。
顧月解釋道:左思、字太衝,他構思數年,寫成《三都賦》,當年他將文章拿給名士玄晏先生看,玄晏先生讚賞此文,引得各路名人的推重,竟使“豪貴之家競相傳寫,洛陽為之紙貴”。庾闡、字仲初,曾被征召授職為“給事中”,他的《揚都賦》因當朝名士庾元規賞譽說它可以和《三都賦》等名篇比美而盛傳,被世人看重,也曾一度導致都城建康紙貴的場麵。
然後她又抬頭向夥計說了:我們就吃頓飯,不喝酒,來幾個饅頭和兩碗餛飩就行。
夥計麵露難色:姑娘,我們家可沒有餛飩。
老白出聲打斷了一下:那有什麼好的佳肴呢?
夥計頭部搖晃,得意說道:我們這兒有三珍,分別是兔羹、濡魚和麋腥,客官覺得如何呢?
老白皺著眉頭回道:麋腥算了,兔羹、濡魚各來一份, 還有“縹醪”來一爵。
夥計盯著眼前這個枯槁的男子,老白從袋子中拿出幾枚四文放在桌上,夥計看到後,馬上吆喝著,到廚房準備上菜。
顧月歪頭問了問:一爵“縹醪”,這麼多,我…。
老白笑著說道:放心,喝得完。吃餛飩確實不太合適,你剛受完傷不久,兔羹、濡魚偏補血,適合你傷後吃;至於麋腥,屬於是生肉,你傷還沒好,不太適合吃。
顧月撇嘴,泰然不語。
在二人用過膳之後,便騎馬到曲江附近找了一間客棧住下,希望能有機會一睹廣陵潮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