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匿笑道:誰要你背?嗯,這麼說,你悟性還挺高的,可惜了,這麼晚才開始學功夫,不然又是一個驚世奇才。“青蘋“內的功法,你有哪些語句參悟不透的,我說不定可以指點一下你。
然後轉念一想:算是交流一下,不算指點,哈哈,反正學到的都是你自己的。
老白把左手拿的野兔換到右手,之後用左手輕扶著顧月說道:起風了,先回洞穴再說。
顧月還是很欣喜的回了聲:好。
老白疑惑道:別人都希望自己學了武功之後獨步天下,我學了武功,你就那麼開心?你就不怕我學了之後在武學造詣上高過你麼?
顧月笑著回應:有個可以一直交流武學心得的人,總好過一個人在那兒思索,雖說你剛學不久,但看樣子,悟性應當是不低的。何況,學武這種東西,有時也看天時、地利、人和,在峭壁上能碰得這種機遇,是你我二人的時運,我怎麼可以獨享呢!
老白微微點頭。
在洞穴內,顧月微蹲拿起火把,往刻有“青蘋”的石壁上走去,對於她來說,自己已經熟練學會宗門內的“逍遙遊”了,“雲霓身法”對於她來說並無多大作用。她抬頭盯著石壁上空數刻,老白則是在一旁先生完火,準備待會烤野兔,然後走了過來。
顧月開始向老白先解釋武學的基礎:自古,武學分為輕功、外功和內功這幾種,像是雲霓身法就屬於輕功這一類,拳、掌、刀法、劍術則是屬於外功這一類,內功又分兩種:內功調息可化炁和內功外修可化招,彭蠡的元氣經、洞庭和青草的大小周天,都是屬於內功調息的心法內功;而像是像是震澤的大椿功、洮滆的無極功、洞庭的陰陽賦、彭蠡的乾坤訣就屬於內功外修的功法。簡單來說,輕功是跑,講究輕盈和快;外功是攻,講究熟練;內功則是防,講究恢複元氣和心境上的更上一層樓。從武學的角度去看,沒法說哪門更強,畢竟就算一個劍客沒有內功,憑著一把劍就可以縱橫天下,一劍可破萬法,但是一旦受傷或心境受損了,像我這樣,隻能“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這麼多年,沒有學習內功,憑著一把劍打遍天下的隻有兩個人,以後說不準會有第三個。
老白緊盯著顧月,這名被火光照得明亮的女子:所以你想成為第三個?
顧月笑著如同月牙般道:不,是第一個,第一個這樣的女子。
老白微微點頭。
顧月又說道:“青蘋”,這同樣是出自宋玉的手筆,他在《風辭》中寫到:“夫風生於地,起於青蘋之末”。
老白轉頭看了眼生火的火勢,然後說道:你了解的還挺多的,從《九賦》到《風辭》的內容全都知曉。
顧月回應道:是啊,小時候在家裏娘親就教我看書彈琴,後來…,我也是在十二歲的時候才進入震澤的,現如今不過五年的時間。
老白盯著顧月說道:已經很厲害了!
顧月抬頭再看著石壁上空,說道:天有六氣,謂陰陽風雨晦明也,人亦有精、氣、津、液、血、脈,也為六氣;天之六氣與體內六經相互配合:厥陰風木、少陰君火、太陰濕土、少陽相火、陽明燥金、太陽寒水;厥陰之上,風氣(木)主之;少陰之上,熱氣(君火)主之;太陰之上,濕氣(土)主之;少陽之上,相火主之;陽明之上,燥氣(金)主之;太陽之上,寒氣(水)主之。疏通手足三陰三陽之經脈,氣聚於丹心,通厥陰、少陰,習陰陽二訣…,念到一半之後,這裏前麵所描繪的都是《內經》的內容,到疏通經脈和聚氣丹田這兒,才開始運氣的步驟。按上麵描述的樣子,這個人將這門功法分為陰陽風雨晦明三層六境,意味著每突破一層,便可以直接跨越兩個境界,可是到了這個“陰陽兩重氣,一遇風雨便入境”,我實在參悟不透!但這陰陽兩境,我已經可以用來調息了。
老白搖了搖頭:慚愧了,我也不太明白後麵這句話的意思。
顧月笑著回答道:沒事,你剛接觸,能學會“雲霓身法“已經很難得了。不過這門功法叫“青蘋“,總覺得差點意思,你覺得叫什麼合適?
老白看著顧月,脫口而出:白月光,皎月光也行。
顧月皺著眉頭:太俗氣了,功法的入門內容是從《內經》衍生而來,當代最有名的醫師當屬小仙翁葛洪,他自號“抱樸子”,要不就叫“抱樸訣”如何?
老白回了聲:可以!然後笑著回到生火處烤起了野兔。
晚上,吃兔肉時候,顧月看老白對這些武學好像沒什麼興趣,於是說起了自家宗門的故事。她說震澤總共分為“一宗四門八塢”:分別是一位宗主、四位門主、和分布在南境八州之地的塢主,其中宗主從門主中挑選出來,而門主則是從琅琊王氏、陳郡謝氏、吳郡顧氏、吳郡陸氏各挑選出一位,八州的塢主多數是南渡時立功的門客。
其實她也算是震澤同輩中有名的劍客好手,隻是自己入門太晚,她的劍法是顧氏門主教的,入門便開始研習“逍遙遊”和“美人劍法”,由於她家這一脈無子嗣,所以她母親過繼了一個庶子,叫做顧思。在王閣主任宗主時,為拉攏顧氏一脈,他破格傳授顧月“秋夜劍法”。所以“震澤九劍”,她一人在入門時便可以研習其中兩劍,可以說在同代門人中,她也算是進階較快的一位,備受師門器重。可是在震澤宗門同輩中,劍術好的太多了,除去年紀大一些的師叔“顧劍”和原宗主謝輿石前輩的徒兒“謝鐸”,就是琅琊閣王閣主的孫子“王羽”和現任宗主陸公瑜(陸淵,字公瑜)徒兒“陸時”。如果不是顧氏在震澤一脈中,已經許久沒有出現武學奇才了,可能顧月也沒有機會在入門那麼短的時間內,學到顧氏的“流水劍法”和“山川劍法”。
她又解釋道:那天和她一開始交手的那名男子非同一般,如果不是之前和他交手受了內傷,後麵的四人估計不是她的對手。
老白在旁點頭認可。
老白現在心裏想得是:天愈發的冷了,老白擔心顧月的傷勢在寒冬下愈發嚴重,所以想著等這幾日風雪小了的時間,試一下石縫那把劍的機關。
在經過幾日的風雪之後,這一日,終於天朗風清,顧月在看了一眼石壁上的內容後,便和老白離開,也沒什麼東西好收拾的,隻是把人為的痕跡再清理了一下,但還要防止有心之人發現此地,否則後患無窮,於是老白從小道上移來了幾株野草種下,之後這裏就會長滿荒草,加上這裏往下望去是山崖,也沒那麼容易被人發現。
於是二人回到峭壁處,顧月先拿起自己的佩劍,然後看著石縫上那把劍刻著的“子淵“二字,笑了起來,說道:宋玉,字子淵,這人看來真的很喜歡宋子淵。說完,老白試問了一下:那我拔劍了?顧月點頭回應:拔吧!
峭壁前的墓門自動打開,老白左手拿著火把,右手持劍,用力一躍將那把劍插回原處,峭壁前的墓門自動關閉,二人再度尋找,看四處有無機關。
顧月看著老白說道:剛看你的身法已經嫻熟許多,如果還是找不到出口處,隻能試著從山崖下去了。
老白憂慮的回應道:你身上還有傷,再找找看吧。
顧月微微點頭,然後看向遠處的無字碑。
之後二人同時盯著無字碑前麵的燭台,老白試著轉動一下,沒法轉動。
顧月看著燭台處滴落的蠟結,然後又看向燭台內設有尖針的承盤,她稍微轉動一下尖針,此時墓穴處出口自動打開。
老白欣喜得看著顧月:不過不知道,尖針挪動後,出去是否會自動複位,要不再試一下。
顧月笑著說道:算了,這裏機關玄妙得很。當然,你也可以等我出去後,你再試試,不過到時出不去,就隻能選擇從懸崖爬下去。
老白苦笑道:那還是算了。就這樣,二人齊齊走出墓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