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閔憐之慘悽兮,願一見而有明。
後麵的刻字字體稍有不同,刻有:
原銜枚而無言兮,嚐被君之渥洽。
獨悲悲其傷人兮,馮鬱鬱其何極。
獨耿介而不隨兮,願慕先聖之遺教。
世雷同而炫曜兮,何毀譽之昧昧!
今修飾而窺鏡兮,後尚可以竄藏。
卒壅蔽此浮雲,下暗漠而無光.
原沉滯而不見兮,尚欲布名乎天下。
老白小心問道:這,好像是…。
顧月思慮了一下:這是六百多年前楚國宋玉創作的《九辯》,這是裏麵的部分內容,而且字體不同,似乎在各自述說自己當世的境況和遭遇。
老白呆滯的看著石壁:也就是說這是兩個人刻的。
顧月淡然道:是啊,字體不同,可以看到二人心境截然不同。
老白轉向顧月說道:難道還是一對神仙眷侶?
顧月細想了一下:不像。
老白搖了搖頭:可惜了!
顧月莞爾一笑:你又不會武功,我現在又受著傷,現在就算是通天的武學,我們也都學不了。
老白準備轉頭踱步回去烤肉那兒,說道:還以為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故事,真是無趣,還不如吃點肉實在。
顧月則是仍停留在原地拿著火把,快步向前,這好像還有其它不一樣的內容。
老白在遠處吃著肉聽著,顧月在石壁上照了許久說道:在“九辯”內容的右側,發現刻有“雲霓”和“太一”四個比較雄厚的字體,但是隻是一些簡單的介紹,其中關於“太一”的解釋卻是寥寥無幾。上麵記載著:“澹泊自然,與極同道,為之中心,群星拱衛。以天地未分混沌之元氣,分而為天地、轉而為陰陽、變而為四時,其劍隱而不見。”
顧月皺著眉頭思索的時候,轉身對著老白說道:你不過來看看,說不定有用呢。
老白低頭吃著肉:沒事,我也不學武了,你看吧。
顧月再次回看原先“九辯”中的這些內容,更加堅定確實為兩個人所刻寫,二人將其心境通過九辯中的文字刻在其中,可惜的是,這其中隻留下了關於“雲霓”身法的介紹,太一劍法卻是隻是一筆帶過。想來也是害怕自家武學外泄他人,畢竟徐州常年作為戰亂之地,對於遠離故土的蘭陵蕭氏一脈,很難周全。
顧月看了許久後,發現石壁上有空隙處,可以把火把插入上麵照亮,於是她把火放置好之後,也到了原處,也坐下吃起了肉。
老白則是抬頭望著火把處的光亮,遠處的石壁上空刻有“青蘋”兩個渾厚的字,然後他對著顧月說道:你看石壁頂部還有字呢。
顧月也向抬頭望去: “青蘋”,這名字好奇怪!然後向老白解釋了起來,如果說 “雲霓”是一門身法,“太一”指的應該就是洞庭的“太一劍法”了,“雲霓身法”一般是用來配合“太一劍法”所使的步法,所以單從輕功層麵去看,它其實是不如震澤的“逍遙遊”的。這也就是為什麼像洞庭,一個宗門還需要“雲霓身法”和“行雲帶雨”兩門輕功,當然“雲霓”和”太一”結合起來就很厲害,比如前些年那個名震瀟湘的男子,使的就是“太一劍法”。現在想想,看上麵對步法的描述,和昨天交手的那個人,居然有些類似,洞庭內熟練掌握此門劍法的人想來也沒有幾位,看來這次…。
老白左右轉動著頭,鬆鬆筋骨:看來這次惹了大禍了?
顧月笑道:不是。對了,你怎麼知道我是震澤的人,是從我的劍法中看出來的麼,可你不是不會武功麼?
老白看著顧月皺著眉頭:你一下問這麼多問題,我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個了。其實我就是唬唬他們,沒想到,我還真的不知道你是震澤的人。
顧月微微點頭:也對,以震澤的名氣確實可以,你還挺聰明的。
然後她慢慢走到石壁刻字處:現在震澤武學大有外傳之意,震澤在南境是前任宗主謝前輩在各地招攬江湖人士,北境則是王閣主創立的琅琊閣在布局,這二人都曾任震澤的宗主。哦,謝前輩指的是謝輿石前輩,名震,字輿石,王閣主指的是王少承前輩,名玉,字少承。
陳郡謝氏和琅琊王氏是當代顯族,所以他們都有起字,但現在很多宗門弟子身在江湖,都沒有那麼多講究了。
現如今的江湖,武功高深的武學,很多人一生都是難以得到。看你這麼從容,對刻在這些石壁上的內容當真不感興趣。
老白苦笑道:學了又能怎麼樣,這天下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何況你也說,你們宗門的武學都夠你研習一生的,過猶不及。
顧月生氣道:我負傷敗下陣來,是我劍術不精,和震澤以及宗門的武學全無關係。
老白起身安慰道:不好意思,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顧月皺著眉頭搶先應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就是解釋一下,免得你以為震澤的人都是...。
老白趕緊轉移話題,說道:宗門內世家學武的也就那麼幾十個人,連年還隻挑選好的苗子入宗門練武,這還不算上在江湖打殺死去的人,這樣武學傳承豈不是很容易中斷?
顧月再次望向石壁:是啊,所謂“是曲彌高、其和彌寡”就是這個意思。意思就是唱的歌越是高深,能跟著和唱的就越少,練武也是如此,越高深的武功能學會、領悟的人本來就寥寥。如果硬是要局限在五湖宗門世家子弟內,僅依靠南渡時帶來的武學資源,早有一天會消失殆盡,這也是北方五派近些年來崛起的如此之快的原因,他們不斷吸取江湖人加入,勢力壯大的很快。所以,這也是王閣主創立琅琊閣的原因之一。
顧月接著說道:你如果實在感興趣可以學著試試,尤其那雲霓身法,說不定對你逃難時還有助力。
這一晚,老白坐在原先燒火的地盤處,沒有看著石壁上的內容,而是疲憊的獨自先睡了過去。
等老白睜開眼望向遠處的微光,他起身走向前看了一眼石壁上的內容,黝黑的臉頰在火光下顯得更加憔悴,畢竟已經好幾夜沒有好好休息了,並對著一旁的顧月沉聲說道:你不會一晚沒睡吧。
顧月笑著說道: 沒有,剛起早了,坐在地上看著石壁上空“青蘋”所刻的內容,好像是一門內功心法,大有益處。
老白轉而望向石壁上空,仔細的看了許久。
顧月有些奇怪,她奇怪的是老白這個人,在她眼裏老白同宗門內的師兄姐弟有些不同,他有點像是個行走江湖的人,卻又不像個身在江湖其中的人,這種感覺很難形容。不過也正因如此,若不是寺院外的一麵之緣,或許他們二人都不會結下這個緣分。也不知這是自己的緣還是劫,想多了傷口又微微疼了起來,隻能回到生火旁,坐下眯著眼繼續入睡。
許久過去,也不知道幾時幾刻了,顧月睜開眼看天又已經黑了,自己用力扶住石壁突出的石塊起身,四處張望看四下無人。又轉念一想,這人沒學過武功的,不會剛學了一會走火入魔了吧,於是越想越緊張起來,然後趕忙快步向空地外的小道走去,邊走還不忘喊著老白的名字。她口中不斷還念叨著:早知道不和他說這些了,本來就是個無人問津的乞丐,這下好了,還把人給害了。
剛走到羊腸小道處,隻見老白左右手各提著一隻野兔說道:你傷還沒好,走那麼快幹嘛!
顧月眼睛上轉,無奈說道:餓暈了,也不知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沒看見你,以為你抓不住獵物,又不好意思叫我,我想著親自出手呢!
老白微微一笑道:試了一下這雲霓身法,步伐輕盈,五步之外野兔都沒發現我,本來峭壁上的野兔就很難抓到,好在學了這個身法。
然後又開著玩笑說到:估計再練熟悉一些,我都能試著順著藤曼背著你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