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不動聲色的將百官的議論聲收入耳底,心下不住的冷笑。
看看,這就是他的天下,他“忠心”的臣子。一個皇帝能夠做到這種地步,當真是“盡得人心”。
一個侍衛急步走來,徑直走到江楚麵前壓低聲音道:“殿下,國師大人在皖城城郊遇刺。”
江楚心裏一驚,盡數遮掩住臉上神色。
“棲遲無礙吧?”
聽到侍衛的肯定他擰成一團的眉頭才鬆開些。
“我這裏走不開,你帶一部分我的暗衛去找東成和他在城門接近棲遲,這回京路,怕是不會太平了。”江楚平複一下心緒。
這些人既然敢對譚囂下手了,又沒得逞,那必定會一路設伏。
怪的是皇帝病危,各方勢力蠢蠢欲動,但再怎麼也不該對毫無實權的國師下手啊。
也罷,還是等棲遲回來再商討一番。
“怎麼,這宋大人還是沒來?”
一道陰沉的聲音適時響起,宛如暗夜山林裏盤踞的毒蛇,令人不寒而栗,打斷了江楚的思緒。
嶺南王,徐元震。
徐家黨羽適時應和,“這宋大人身為堂堂中書令,為人臣,聖上病重,他卻蝸居不出,這又是何意呀?”
“從前上朝時,這宋大人對皇上就多次不敬,口無遮攔,絲毫不顧帝王威嚴。如今聖上病重,他倒是更加猖狂了。”
“說來也怪,這宋大人告假時日也不短了,那時陛下雖有病在身,卻也未嚴重到這個地步,如今陛下……他倒像是提前預知了,竟連是麵子功夫都不願裝了。”
禦史中丞蘇則瑞冷笑道:“宋大人勇於諫言,都道是忠言逆耳,怎生的到你們的耳朵裏變成了不顧顏麵,口無遮攔了?既這般不滿,怎麼當初不說,如今卻開始顛倒黑白了?”
“哎,王大人這說的是什麼話?正如蘇大人所言,宋大人向來端正,宋大人若好,又怎會不來?莫言妄自揣測。”徐元震一副斥責的模樣,滿臉的不忿。
轉而又一臉惋惜,“最近總是看到宋府派出一波又一波的人,個個都是精銳。宋大人如此大動幹戈,想來定是家裏出了什麼大事兒,各位也得體諒一番才是。”
站在這兒的誰不是重臣,誰家沒有幾個眼線?這事兒大家都有所耳聞,隻不過未曾聯想。如今被徐元震這麼一強加因果,倒有些說的通了。
精銳?與此亂世竟派出大批精銳?這宋知書究竟想幹什麼?百官不由得浮想聯翩,他宋知書堂堂中書令,文官而已,又何來的如此勢力?
莫不是最近京城動蕩?與他有關……
再聯想起他日日告假,莫不是早有打算?更有甚者覺得,說不定連裏頭那個病危也是他宋知書的手筆呢……
一時之間,宋家被推到風口浪尖兒上。
…………
三日後,皖城,宋家老宅。
花兮疾步衝向前去,麵容緊張,眉頭緊鎖,墜馬髻因淩亂的步伐擺動,青衣飄散,她小跑至院門前,連禮儀都顧不上了,直接推門而入。
“小姐!小姐,不好了……”
樹兮上前一步開口道:“花兮,你逾越了。”
“無礙,先喘口氣兒。有什麼事兒慢慢說。”
珠簾後一道淡淡的聲音傳過來,室內燃著月桂香,氤氳霧氣盤旋,縈繞著女兒家的香氛,神秘而又吸人。
簾後女子坐在金絲楠木的鏤空圓凳上,手肘輕輕的搭著圓桌,手裏端著冒著熱氣的綠茶,漫不經心地轉動著手腕,盯著碗裏的一片浮葉 ,輕吹一口氣,茶葉輕輕晃動。
她的青絲隻隨意的完成了一個插著百蝶點翠釵,身著用瑾紫段製成的撒花褶裙。麵容清秀,黑發散落肩頭,順滑如瀑。
“何事?說吧。”
“小姐,三日前嶺南王在朝陽宮殿,外公然汙蔑老爺!”
花兮將徐元震的話重新轉述了一遍,連語氣也學得惟妙惟肖。
宋瞳盯著手裏的綠茶,突然覺得有些下不去嘴了。
茶文化博大精深,通俗易懂啊。一個中年油膩男,都煮著一手好茶。
宋瞳很想笑,徐元震自以為他的計劃很高明,確實是唬住了不少人,但冷靜下來一想便會發現錯漏百出。
花兮卻擔憂不已,“小姐,這可怎麼辦啊?如今我們家可是舉步為艱,不少人在背後造謠生事,如今朝廷之上不少人都孤立老爺。”
宋瞳將瓷杯輕放在木桌上,杯底與桌麵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她幽幽的輕吐出聲:“是人都會有把柄。”
“那我們回京嗎?”樹兮詢問道。
“不回去,去找兩套男裝來。”宋瞳眯了眯眼。
“是。”
不過小姐,你要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