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內,這算得上動蕩,甚至是毀滅。
這種情況在比賽裏是第一次出現,造成這樣的原因有很多,可能是時間流自身不穩定,可能是外部時間流隨機運動引起的偶然現象,也可能……是契點的線索。
——
查爾芬恩看一眼天空中的異象,蓋上被子準備睡覺,房間內的垃圾桶裏躺著兩顆黃色的牙,和一堆沾了汙血的屍骨。
他將自己蜷縮起來,緊緊閉上眼。
以前也下過雨,在溫拉特山脈,水有時會淹了他們的洞口,石窟縫隙處也會漏下不間斷的水珠,偶爾會連成線。
那時所有的兔子都會聚在幹燥的空地,認真護理著自己的牙齒,他們可能會交流著心得,可能會開個批評大會輪流罵某塊石頭和狼。
他們是不會在雨天去騷擾草莓的,不幹淨的水會傷害潔白的門牙,地上的苔蘚也有讓他們摔倒的風險。門牙的保護容不得馬虎,不能被腐蝕,不能磕磕碰碰,還要保持美好的心情。
雖然草莓旁的那塊石頭經常把兔子罵哭。
有時候查爾芬恩也會忍著汪汪淚眼跑回家。
那是唯一一段被罵的日子,也是他最懷念的日子。
兔子和狼不一樣,狼有念想,有目標,整日忙來忙去也不感覺孤獨。
但兔子隻是想嚐嚐草莓的味道,他沒什麼大的目標,偶然冒出的一個想法便能與狼互相鬥許久。
群居過的生物會習慣身邊有同伴。
會習慣生命來回往複。
現在查爾芬恩隻有一兔,他也會感覺到孤獨。
他想起了一間屋子,房內的燈亮到很晚,有時整夜不滅。
那裏住著個一直孤獨的人。
奧利斯可以看見草莓,查爾芬恩可以看見兔群。他們爭鬥不休,卻也吵鬧不止。
而她隻能看見一地的蘑菇。
兔王這時才發現,湯卡沃特白的不是牙齒,而是那些不被任何生物包括他包括奧利斯所在意的幾百年。
孤獨讓查爾芬恩失了護牙的興趣,讓他在再次見到奧利斯時特意偽裝成了另一個時空的自己。
孤獨讓他碧綠的兔毛褪到發白,讓他想起以前似乎有一個女孩叫湯卡沃特。
她雖然帶著黑色的帽子,卻有兩排潔白的牙齒。
那曾是查爾芬恩最羨慕的東西。
現在卻成了他最想逃離的孤獨。
——
天台離那處破口最近,下墜的流體幾乎要掛到她的頭頂。
“原來,我是這樣想的。”
沈越用空刀堪堪擋住那些流體,卻也不忘和前麵的人聊天,“怎麼想的?”
“我走時腳邊開花,香氣盈滿來時的小道。”
鏡麵相對的世界裏,瑪麗蘇繃著臉,【我穿過滿是破洞的鞋子,他們嘲笑我身上有腳臭的味道。明明……明明我洗得很幹淨了。】
“我有一件美麗的公主裙,閃瞎所有人的眼睛。”
【他們嘲笑我的衣服,明明我每天都會用力清洗。】
“我的每一根發絲都被人精心嗬護。”
【他們剃光了我的頭發,說那裏麵肯定都是虱子和爬蟲。】
“我精通八十八種語言……”
【我說不好普通話。】
“我爬過最高的山……”
【我想跑得再快一點。】
“所有人都會崇拜我。”
【我仰望每一個人。】
“我向陽而生。”
【我一直在淋雨。】
“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生活。”
【……裴謠,你憑什麼覺得我不懂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