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瀾維持著之前的姿勢漸漸睡著了,裴謠小心翼翼地接過身體,尋了處相對溫暖的地方縮著。
她伸手去摸額頭,覆在上麵好一會,才說道,【有些燙。】
裴謠又去擰袖口的水,摸過冰涼的手臂,輕聲道,【她淋了雨。】
瑪麗蘇此刻關注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你出來做什麼?到時候又昏迷了怎麼辦?】
裴謠垂著眼擦手臂上的水珠:【你想做什麼,和我說,讓她休息會。】
這話雖然聽上去溫和,卻莫名讓人感到生硬,瑪麗蘇不由想起裴謠持續敲著鏡子喊她出來換人的場景。
【……你還有什麼話一起說了吧。】
裴謠手上的動作沒有任何停頓,語氣卻像泡在冰水裏一樣,冷得很快,【她沒有淋過雨。】
在裴謠的記憶裏,林瀾一直都是那個會在餐廳的門口亮著眼睛說唯有邁巴赫才能擋雨的人。
瑪麗蘇哦了聲,聽不出是什麼情緒,【那她過得還挺幸福的。】
幸福嗎?
裴謠不知道,但她希望是這樣的。
【下次做那些事情的時候,你記得喊我。】
瑪麗蘇沒一口答應,隻是問道:【你要保護她一輩子嗎?】
【如果沒有你,她現在不用經曆這些。】
【………………】
瑪麗蘇沉默片刻,再次開口時也帶上了不小的火藥氣,【你是覺得她這輩子都不用經曆嗎?】
沒等裴謠回答,她又說道,【你生氣我傷害了她?就因為一次淋雨?】
裴謠的聲音聽上去很冷靜:【你想讓她經曆什麼需要我點明嗎?從我們互換開始,到現在,你都害怕的事情為什麼要讓她也來?】
【誰和你說我害怕了?】
裴謠:【那我擔心她會怕,所以我來,你想走的劇情我來走,可以嗎?】
【……】
可以嗎?可以嗎?
可以個屁。
瑪麗蘇:【從融入這個身體到現在,你有幾次清醒的時候?什麼都你來,你又能撐多久?】
裴謠已經在擰褲角上的水,她看著腳踝處細小的血痕,手指頓了頓,【我會盡量醒著。】
瑪麗蘇嘲諷道:【就算你真的可以,那林瀾呢?你是不是覺得她應該一直享受美好的人生,像——我這種,我這種人的生活,她以後一點也不會沾上?】
裴謠反問,【不可以嗎?】
聽見這句話,瑪麗蘇嗤笑:【我還以為你不一樣,卻也天真得要命。我告訴你,現實會是——越被保護好的人,越有可能受到傷害,甚至連你,說不定你對她越好,以後對她造成的傷害便越深,這就是命運,和人性。】
裴謠見不得她這樣說林瀾:【你覺得自己了解人類,那為什麼這些劇情都沒有按照你期望的去走?】
提起這個瑪麗蘇就生氣,【這是我的問題嗎?還不是林瀾……】
裴謠打斷她,【因為你從心裏希望並且認為他們是善良的。】
【……你閉嘴。】
裴謠:【你覺得人性險惡,那為什麼……】
世界上方突然動了一下,隨即破開一個洞,無數氣流湧進,把雲層掀攪得混亂一片。
裴謠的聲音驀地停住,在四起的雷聲中有些愣怔地看向天空。
……時間流?
【我討厭任何人自以為是地給我下定論,】瑪麗蘇一字一頓道,【我討厭你。】
裴謠卻看著越裂越大的天空發怔。
時間流內的世界並不一定完全穩定,有時候在找尋契點的過程中還要對抗來自時空道的外部時間流。
在理論上,這是時間流的運動碰撞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