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啟二年,元宵
繁燈奪霽華,戲鼓侵明發,如漆一般黑的夜,明燈千盞,煙花璀璨,明亮了整個黑夜,流光溢彩。鑾雲樓,一人著黑金蟒袍,於樓頂上站立,似那高山上的雪,眉眼沁著冷,望著這繁華的景象。
這一位,權力滔天,是當今世上權力能與皇帝旗鼓相當的攝政王,岑嵩,先帝賜封號,宸王。
他生的極好看,身上穿著的黑金蟒袍更襯膚色白皙,長身玉立,一雙丹鳳眼斜睨著熙攘的人群,眼底深不可測,周身氣勢冷又強,一看便是身居高位的達官貴人。
這時,一個藍白色身影闖入他的視野,他微微皺了皺眉,身旁上來一個小廝恭敬地回答他:“王爺,今日是元宵,世子說要出來湊湊熱鬧,我們拗不過他,便任由世子了。”
岑嵩看著那個藍白色身影越跑越遠,低頭吩咐道:“那便等世子逛夠了,就把他請過來,就說我要找他。”
“好的王爺。”
“哎,公子,您慢點,小心滑倒了!”小廝一邊跑,一邊喊著。
他所喊著的人,是當今侯府中的小世子,與京城貴族子弟都大不相同,相仿年紀的,有的已娶妻,有的常常流連於煙花場所,但是他啊,最喜歡湊熱鬧,家裏人也拿他沒轍,任由他東跑西跑,倒也養出了個肆意瀟灑的個性。
但近幾年越發管不著,老侯爺直接撂擔子不幹,接下來就把這世子丟進宸王府裏,更是揚言“我是管不住你了,讓王爺來管你吧!”然後帶著夫人出去遊山玩水,隻剩著這小世子在宸王府裏跟宸王大眼瞪小眼。
不過,這世子在宸王府裏住了幾年,性子倒是沒變,但是多了一個人約束,比從前乖了幾十倍,每每侯爺夫婦回來,都雙眼含著熱淚地說:“兒啊,看到你這麼乖,爹娘也就更放心出去玩遊山玩水了,在宸王府好好的啊。”於是又留下了這世子與宸王麵麵相覷。
幸而宸王與侯爺夫婦的交情深厚,可憐這宸王啊,明明就比這小世子大了七八歲,硬是當了他半個爹啊!
“我知道了!”雲岫隨意回了一句,轉眼又像遊魚一樣鑽入人海。
好不容易,身旁小廝追了上來,急匆匆說:“小世子別玩啦,剛剛王爺吩咐人來說,叫您逛完去鑾雲樓找他,他有事要跟你說。”
“什麼?!他是怎麼知道我出來了的,不是吩咐過你們不要同他說的嗎?完了完了,又得挨一頓訓了。”雲岫仰天長歎一聲,但又轉念一想:“今日是元宵,說不定會縱容我呢。”想到這,雲岫哼了個小曲,“對肯定是這樣的!”於是又慢慢逛了起來。
雪,慢慢下了起來。街上熙攘的人群漸漸減少,越來越冷,雲岫逛冷了,迫不得已,上了那龍潭虎穴——鑾雲樓。
樓頂,那人似乎已經料到他會在這個時候才來,桌子上那茶爐裏的茶剛燒沸騰,桌上擺著還熱著的點心,那人倒了杯茶給他,自己又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慢悠悠道:“怎麼這麼久才來,這街我還以為是長安街呢,要逛一個時辰才逛完。”
雲岫自知他已識破,摸了摸鼻子,不說話,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許是心虛,大大嗆了一口茶水,咳的止不住,雙眼泛上紅意,好一個惹人心疼的可憐樣!
岑嵩放下茶盞,無奈道:“慢點喝,我又沒說要怪罪你,你這樣弄得好像是我欺負你似的。”
雲岫順下這口氣,嘟囔著:“下次不會了。”
岑嵩沒說話,隻是看著外麵漆黑的夜。
雪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一道火花劃破天空,漆黑的夜被打碎,各種顏色的煙火一並燃放,再一次,照亮漆黑的夜。
他轉頭:“元宵快樂,雲岫。”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