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本文摘自SCP中分。
《Jack Bright在此安息》
男人用力地眨了眨眼。他仿佛是突然便在此地冒了出來,自個兒還沒搞清楚身在何處,又仿佛已經在原地站了很久。他感到泛著霜白色的苔蘚蔓上了他的腳踝,便嚐試著挪動了一下腿,好在那鞋底還未能生根發芽。
這環境也令他困惑。滿地都是破了口子、吐著棉花芯的沙發軟墊,老式櫃台的邊角露出了木頭茬,髒兮兮的,上麵擺了一溜酒瓶,有空有滿。如果一定要下個定義,他會想起戰爭時期的地下酒館,可是這地方居然還有篝火。他抬起頭,一半的天空有星星。
火堆遠遠近近地散落一地。他隨手拎起一瓶酒,往不知何方信步而走時,四周都有人舉起杯子向他致意,叫嚷,他們聽起來熟悉又快活。
“喲,Bright,好久不見。”
“來喝一杯吧Jack,上次那一架打得可盡興了,是不是?”
“嘿嘿,Bright!噢噢,Bright!”
……
他拒絕了一路上各種各樣的邀請,向著某個特定的方向走去。每走出一步,回憶便如傑克的魔豆一般瘋狂地破土而出,待他終於來到那個遠離人群的、微弱得快要熄滅的篝火前時,Jack Bright長長地舒了口氣,以一種很不禮貌的姿勢徑直癱在了沙發墊上。
篝火旁的人們似乎毫不意外,還特地留下唯一一個空著的位子。待Bright將髒兮兮的酒瓶靠在篝火邊後,正對麵的男人輕笑一聲,“終於安息的滋味怎麼樣?”
Alto Clef,基金會的模範員工兼頭號惡棍,那傳奇的三隻眼睛在篝火下呈現出了難得一致的暖色調,熠熠閃光。
“嘿,這話說的,”第二個聲音粗聲粗氣地說,“這又不是給死人準備的地方,我還活著呢。”
“‘死亡’與否並不是決定我們能否出現於此的因素,Kondraki博士。”第三個人毫無起伏地接道,“確切來說,我們是故事的幽靈。歡迎回來,Bright博士。”
Bright揚起眉。他本來打算說一些諸如“親愛的老Gearsy我又不是真的失憶怎麼會不知道常識”之類的話,一張口卻變成了一聲微不可查的歎息,“我們都老了。”
“別算上我,”Clef抗議,“我風華正茂。”
他們在無言的默契中一同沉默了一會兒。火星於半幹的樹枝間劈啪跳動,發出好聞的鬆木香味。Bright用手背碰了下瓶子,感覺稍微有了點兒溫度,便收回手中。啤酒鮮少有加熱的喝法,但他總隱約覺得自己在風裏走了許久,而夜又過於冷了。
“於是,”眼看酒精讓Bright稍微緩過了神,Clef便饒有興致地開了口,“你沒來之前我們還在打賭,你會自個兒過來,還是帶著一群……”他比劃了一下,“你知道,靈魂碎片什麼的。你原本就長這樣嗎?”
“是啊。”Bright幹巴巴地說。
這下連Gears都看了過來。他們早就習慣了用紅寶石掛墜來確認這位老友的身份,但眼下他摘下了那東西。亂蓬蓬的棕色卷發,黯淡疲憊的綠色眼睛,如果Bright自己不提,再沒人能認出這副麵孔——他上一次使用自己的臉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了。
“沒想到連這也能還原,乍一變回自己還真不習慣,”Bright假心假意地抱怨,“說到底,人們隻會記得我流著涎水成為基金會第一笑話的樣子,我就應該變成一隻噢噢叫的褐吼猴才對。”
“我也沒有變成一個巨大的蘋果啊。”一個愁眉苦臉的聲音插話。不用看也知道,這是倒黴催的King博士,因對某自動售貨機過於吝嗇而聞名每個宇宙。
“這倒是個不錯的提案,下次記得叫人帶句話出去。”Clef說。
“別這樣。”不知何時出現的Glass和顏悅色地批評了他,接著轉向King,“放鬆點兒,我記得你在‘暴雨之夜’就做得挺不錯,不是嗎?”
他們不得不花了幾分鍾安撫驟然大放悲聲的King博士,七嘴八舌間夾雜著Glass的連連道歉——他忘了,King之所以會出現在比賽日的登場名單上,根本原因也是因為蘋果籽。
“我也不希望人們一提起我就是升職、加薪、體溫,還有文書、文書、文書!”永遠的2級研究員Iceberg義憤填膺地加入了聲討,“相比之下,一次又一次地自殺都算不上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