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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朗得到金子,早樂得眉開眼笑,哪裏還在乎宋鈞的表白,說:“相信宋公仁德為懷,可惜我和你是不一樣的,商人的本性就是唯利是圖,否則何苦四處漂泊呢,幹脆回家種田算了。好了,我不妨礙各位欣賞景致了,還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
宋鈞置若罔聞,默默地係緊行囊,神容凝重蒼白,與其說是由於川資靡費過半而痛心,不如說是蒙受屈辱後的懊喪。方品奇看在眼裏,有一種形容不出的難過,雖然惱人的結果緣自赤朗的貪婪,但宋鈞替自己設謀而落入圈套也是不爭的事實。想要說些寬慰的話卻無可措辭,隻有盯著舷外的激流發呆,抑鬱的情緒不遜於望風懷想的細君公主。
十二名艄公努力劃槳,木船破浪前進。赤朗象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一會兒捧著一片蜜瓜大嚼,一會兒頤指氣使地呼喝仆人,或是懶洋洋地躺在甲板上,翹起二郎腿,嘴裏哼唱著一支小曲兒,悠閑自得地曬著太陽。宋鈞等人的情形則完全不同了,擠坐在船舷一側,相對無語,沒精打采,看起來就像幾個押解途中的囚犯。
單調無味的航行沒有持續太久,沉悶的氣氛就被突如其來的變化打破。隨著一股勁風掠過,一名艄公慘叫跌倒,右肩赫然多了一支長杆雕翎箭,當時鮮血迸出,痛呼翻滾。眾人悚然變色,引領四顧,看見河道北岸的草甸中出現一支馬隊,約有幾十人,揮舞著寒光閃閃的彎刀逼向水邊。
赤朗的眼裏滿含驚懼,嗓音也一下子變得嘶啞。“不好,是匈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