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遮天蔽日,密密麻麻的刀鋒,如森林一般,鎧甲反射出來的寒光,幾欲將天穹映寒。
一身玄甲的顏良,駐馬傲立,遠望著餘杭城,刀削般的臉上,閃爍著不屑之色。
“啟稟主公,霹靂車已經集齊,請主公示下。”平東將軍黃忠,策馬直抵顏良馬前。
顏良揚鞭遙指,喝道:“所有的霹靂車齊射,給孤狠狠的打!”
“諾。”那老將熱血沸騰,策馬飛策而去。
號令傳下,戰鼓之聲衝天而起,巨大的軍旗如風而動。
隆隆的戰鼓聲中,三百餘架霹靂車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人頭大小的石彈,皆已被安裝完畢。
當戰鼓聲達到最高亢之時,三百輛霹靂車,同時開炮。
山崩地裂般的轟鳴聲中,數百枚石彈騰空而起,撕破空氣的阻隔,劃出一道道曼妙的弧線,如漫空而落的流星雨一般,向著敵城呼嘯而去。
轟轟!!
哢嚓!!
崩摧與斷裂聲中,密集的石彈傾落而下,肆意的蹂躪著這座吳中小城。
土築的城牆轉眼被擊出無數的彈坑,處處龜裂,數不清的碎屑漫空飛舞,掀起了茫茫的塵霧。
第一輪的轟擊之後,原本完好無損的餘杭北城一線,便如被蹂躪過的少女一般,已是遍體鱗傷,慘不忍睹。
蹂躪,才剛剛開始。
那些虎背熊腰,赤著膀子的顏軍將士,稟承著顏良“狠狠打”的原則,不惜氣力的一次次裝填石彈,一次次將那些重達數十斤,挾著他們滿腔怒火的石彈,無情的轟向城頭的敵人。
山崩地裂的撞擊聲,一浪高過一浪,不曾有瞬間的停歇。
城頭處,殘存的幾千號吳軍,已如過街的老鼠一般,惶恐畏懼的縮在城垛底下,抱頭閉眼,不敢正視周圍的慘烈。
這些最後的吳卒,多少孫權一路逃來,從各縣強行征調起來的郡兵,這些人平時所麵臨的敵人,不過是一些盜匪而已。
如此戰鬥力低下的士兵,何曾經曆過如此慘烈的場麵,光是那百炮齊發的恐怖景象,就足以摧毀他們的鬥誌。
眼下他們所能做的,隻是顫栗的縮在那裏,乞求老天的保佑,不要讓哪一枚長了眼睛的石彈,轟中了自己這身殘軀。
孫權同樣在顫抖。
盡管縮在城樓之中,有十幾名壯實的親兵,高舉著堅厚的大盾,保護著他的安全,但孫權仍無時無刻不處在深深的恐怖之中。
嗵嗵!!
不時有擊穿城樓的石彈,重重的摘擊在身前的大盾上,盡管被彈落於地,但那巨大的轟響聲,卻仍一次次的讓孫權感到膽戰心驚。
除此之外,那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同樣如刀子一般,一次次的掃割著孫權的脆弱的心靈。
當孫權在恐懼的旋渦不斷掙紮之時,顏良卻把玩著馬鞭,昂首饒有興致的欣賞著那“萬炮齊發”的盛大場麵。
“主公,小小一座餘杭城,豈用得著這般興師動眾,請主公下令攻城,不出半個時辰,末將必將主公的大旗插在餘杭城頭,將那孫權的人頭獻於主公。”
身邊的甘寧,傲然不屑,奮然向顏良請戰。
顏良卻隻冷哼一聲,“孤之所以興師動眾,為的不是攻下餘杭城,而是為了震懾三吳之人,讓那些心存僥幸之徒知道孤的威勢,讓那些歸降孤的人,再不敢心生他意。”
聽得顏良這冷絕之詞,甘寧明白了。
似孫權這窮途末路之徒,其實哪裏需要顏良親率三四萬的大軍征伐,顏良之所以這麼做,就是要用炫耀他浩大的軍勢,來震懾異心之徒。
而以霹靂車狂轟爛炸敵城,卻並不急於破城,也正是此意。
轟炸在繼續。
從午後到黃昏,霹靂車的狂轟一直持續了三個多時辰,直到殘陽西斜,石彈耗盡之時,那轟天的巨響,方才漸漸的沉寂下去。
遠望滿目瘡癔的敵城,顏良這才微微點頭,麵露滿意之色。
“今日暫退,全軍回營休息,明日再增調一百輛霹靂車,繼續狂轟。”
顏良下了更狠的命令,方始撥馬揚長而去。
數萬列陣的顏軍將士,觀看了半天轟城的盛景之後,這才皆是意猶未盡的徐徐退去。
轟城結束,對於城頭的吳軍而言,噩夢也終於結束。
灰頭土臉的幸存吳卒們,耳中的轟鳴聲漸息,他們偷偷摸摸的探出頭來,在確認了顏軍確實撤退之後,才敢大著膽子直起身來。
城頭,長籲短歎,暗自慶幸之聲響成一片。
“都讓開,瞧你們那膽小的樣子,有什麼好怕的!”
孫權見顏軍撤退,懼意收起,臉上重燃了幾分自信,推開為他奮力擋石彈的親軍,大步昂首走了出殘破的城樓。
當孫權走上城頭,舉目環顧之時,卻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