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貫泉虹紅菱闕,一攬彎輾黏芝月。
霄風雲雨賜霜劍,怒旱燥拔降熔岩。
悲吼蒼穹天未吟,狂嘯蔚潔青已眠。
長掣玉龍破轅嗟,默陌元黎,還飲鹿洲酒枂涓。”
“實在沒想到,沒想到啊……”夫子倒吸一口涼氣。“除了二位及葉公子之外,咱們這小小的文堂竟然還有此等才子,不容小覷啊。”平安愣了一下,問道:“您說的那位葉公子是?”“姑娘有所不知嗎?就是葉府大公子葉年少爺啊!他當年寫的那篇文章裏,一句‘半枕柳洋裏,漫笑千秋外。’實在是少年之最,隻是現在遇到這首《問天》,竟是略有不及了。”“那夫子何不看看他今天所作的文章?或許許多年過來,他也有了出色的飛躍。”陌楓很少有的主動開口。“嘿,這下一篇不就是葉公子的嗎?讓老夫一瞧……”夫子聚精會神的低聲讀著文章,他的表情一點點凝固,就好像是逐漸固化的幹液。他用了比瀏覽《問天》長上一倍的時間,才將隻有短短四句的短文讀完,讀畢,他率先長歎一聲。陌楓早已不作聲。平安沉默了一會兒,舉起手說道:“我申請加入文堂。”
書侍第二次回到學房,是為了把兩份作品抄到牆上。學子們都圍在一旁等待一覽佳作。第一首被抄錄的作品自然是《問天》,無可厚非,此作一出,頓時引起一片驚歎。詩的最後附上署名,竟是一直孤言寡語的公孫璨,這位出自於小書香門第的公子以他詩作中萬堅不摧的豪情和細膩精絕的才情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外表清秀,麵粉一般的臉頰透露出書生氣,實在看不出在這樣的身軀裏蘊藏著氣衝鬥牛的豪邁。而當那四個短句被抄到牆上時,大多數人還沉浸在《問天》帶來的震撼中,直到第一個學子發出了驚呼,葉年略抬起頭,無聲的張了張口。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四句,他們都愣在原地,那句子中隱藏的力量像是四把巨大的錘子從不同方位壓來,讓人窒息,如同麵對浩瀚的大海,滔天的海浪席卷周身,想要發出呼喊卻隻會被藍色液體淹沒。最後能做的,隻是抱緊雙膝,用最後的體溫帶給自己一絲親切。
“我曾試圖仰望,可惜世道滄桑,寒風微微帶著刺骨的涼,而我不是傳說中的流星。”
葉年“滄寒星”的名號就這樣傳開了。
少許星辰的夜,葉年捶著酸痛的腰回到房間。一天的交流操勞讓他既快樂又疲憊,魏雲海派人送來的飯食,他也隻是夾了兩口,就匆匆換衣睡下了。第二天起來,金黃的光明刺破長久的黑暗,明媚的光芒穿透窗子灑落在房間裏,葉年揉揉眼起床,洗漱完畢後練了一趟劍,吃了些早點,看時辰差不多到了,便出發文堂。今天上午他照常要在文堂度過,下午武堂就要開放,他還要去那裏上課。
萬劍堂到處都是高大的槐花樹,奶白色的陽光從密密麻麻的槐樹葉間滲透過來,落在地上碎金斑斑。葉年徑直走入文堂,來到學房。在他打開門的那一刻,燦爛的陽光從房門穿過,照耀他的雙眼。刺痛的光芒之後,他看見那個梳著麻花辮的女孩。她安靜地坐在那裏,細長的光線映射在她的頸肩,清晨溫和的風卷起她的發絲。葉年愣在門口,平安回過頭,看見發呆的少年。兩對清澈的視線連接在一起,他看見少女如水的眼眸中呆傻的自己,才終於反應過來,舉起一隻手,略顯木訥的打招呼:“平,平安姑娘好。”平安回回神,淡笑著點點頭說:“你好,葉公子。”葉年撓撓後腦勺,兩條腿像木頭似的挪向前。他最後坐在平安斜後方的座位上,略不熟練地搭訕:“平姑娘……也來這裏讀書嗎?”“嗯,是我父親安排的。”平安點點頭,大眼睛眨了眨,“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呢?”“啊,小生雖然少見世麵,但是平府書香門第,還是有所耳聞的。那姑娘?”“我,葉公子之名,是劍國人盡皆知的呀。”“哦,哦。”葉年見平安低著腦袋,雙頰微微有些泛紅,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正巧這時也陸續有學子來到,平安也就轉了回去。葉年胸口砰砰直跳,心聲喃喃:這又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