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紹也接著說:“阿恭,此為何事?許是興男驕縱,累及阿恭也未可知。”說著,朝向先前的中年人——庾亮。
“阿恭,容你細說!”庾亮終於正視了眼前已及胸高的兒子。
“太子殿下,庾妃,父親,阿恭隨父親入宮,見遂安縣主正在華林園,遂獻新製鳩車,但縣主問起前日父親見孫氏二子之事……” [1]
“我說我說,舅父前日品評那孫齊莊名字了得,阿恭大兄非說也對品評之事了解一二,還對我的名字品評起來,說‘興男’二字不佳,不興我……也不興阿娘,哼!”說著說著,小女娃悄悄看了父親身側的溫柔娘親一眼,她決定再將娘親也拉下水,好讓皇祖父、父親和舅父狠狠治他一罪。
“咚——”沒想到,才剛起身的少年,又立馬跪了下去,比剛才那次更重更結實。“逆子!”庾亮也立馬垮了臉,伸手便想教訓這狂言小子。
“誒,庾卿且慢!定是這小鬼頭戲耍。阿恭你可評了朕的孫女如何?”隨著內侍一聲呼號,此時的一身絳色暗龍紋廣袖羅袍大晉皇帝司馬睿大步跨進東宮。
跪地少年聞言挺直身板,“回陛下,彬適才評遂安縣主名字陽剛有氣度,大興我晉男兒,如若再取一小字,再能興盛女子,我大晉必能國祚昌泰。”
“好個‘國祚昌泰’!”司馬睿微微點頭,讚許地望向跪地的庾彬,“此子甚慧!好孩子,快起來。”
“謝陛下。”
“男兒自當保家衛國,庇護妻女。興男降世時,我與文君給她取名,也是希望我們司馬家帶來祥瑞,更是給我們大晉帶來祥瑞。”司馬紹摸摸懷中司馬興男的腦袋,又看看此時又回到母親懷中的嬰兒。
待在父親懷中的司馬興男,瞬間嘟起小嘴:“隻怕阿弟才是那祥瑞吧。”聲音小得唯有自己才能聽得見。
“怎麼,興男還沒有消你阿恭大兄的氣呢?”聽到懷裏女兒的嘀咕,司馬紹寵溺地拍了拍女兒的後背。
“哼……”
“哈哈,方才不是說要取一小字?好,今日恰逢興男生辰,不若阿恭給興男取一小字,如何?”
庾亮此刻才拍拍兒子肩頭,隻見,少年凝思片刻,俄頃清亮的聲音響起在顯陽殿內:“不若一個‘好’字。”
眾人回味片刻,司馬睿不禁將目光從庾彬移到庾亮身上,大聲讚道:“好,此子大有青出於藍之姿!庾卿你養了個好兒子。”
司馬紹懷中的司馬興男此刻回憶起前幾日阿母教過的“好”字,一“女”一“子”組成,“女”字在左,為尊,“子”字在右,居後,如此說來,姐姐終是長於弟弟,弟弟終歸跟從姐姐……想到這裏,她扭動起小身板,示意父親,她要下去。
“這個小字我喜歡,原諒你啦!”雙腳剛一沾地,司馬興男就快步奔向少年庾彬,抓起他的手搖晃起來,小臉上無不露出滿意又狡黠的笑容。
“難得家宴,父皇,殿下,阿兄,快快入席吧!”太子妃庾文君瞧著這場麵,溫和一笑道。
“阿好妹妹,我們也走吧,你帶我嚐嚐你的生辰酒吧?”
“哼,小心喝醉,舅父再責罰於你。”
一大一小兩身影,交疊相牽的兩隻小手不停地晃著,隨著身前眾人的步伐,逐漸消失在屏風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