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在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一生中,總會走許多許多不同的路,見許多許多不同的人。以至於如果有一天,如果你還願意,如果仍記得起以前,開始寫一部自傳的時候,你才發現:哇!原來我還去過這裏,原來我還見到過這樣那樣的人,原來當時的我如何如何了。
但總會有這樣的人,在你最開始見到他或者她的時候,她笑,她哀,她哭,或她多年以後再也不會記起的某個平靜的瞬間,就那樣如同一抹早晨橘金色的陽光穿透玻璃一樣刺入你的心尖。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是因為她,所有時不時發呆的片刻都是因為她,所有心跳的加速或放緩都是因為她。後來,當人生悄無聲息地把她永遠從你的生活中悄悄送走後,你無奈,你想念,或許還有一絲的憤懣,你很想知道她去了哪裏,走著什麼樣的一條路,會見到什麼樣的風景,今天懷著什麼樣的心情,而不可知的明天又會給她安排什麼樣的劇本。再後來,當你走過了足夠足夠長的路,見過了足夠足夠多的人,當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不會每一天,每一餐都記憶她的時候,又不知什麼樣的機緣巧合,翻到她的一個物件,或是一張與她的合照,亦或是有人隨意說了一句她曾說過的話,你總會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原來在笑,不是因為快樂,不是因為滿足,而是因為放鬆。就好像爬過了百萬山,涉過了千萬水,回頭已悠悠,望穿千山萬水未見鄉,卻得一刻逍遙似回鄉。
很喜歡她的名字,喬。在後來又遇見的很多很多人中,翻來覆去地想,好像名字中有喬的隻有她一個。莫名的有點開心。好像就這樣冥冥地注定了她在你生命中的唯一,跟你當初所堅信的並無二致。
最開始認定她是我生命中唯一的那個上午,隻記得小鎮某小學入學的教室原本是那樣的沸沸揚揚,卻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更準確的說,是在臨近九點的橘金色陽光穿破還帶點霧蒙蒙的窗子玻璃,在我恰巧轉頭望向窗外的那一刻,窗邊和別的同學一起很開心的笑談的女孩子的笑容,就那樣被完美地修飾以淡金色,而周圍除過她的一切,都好像被隔以一片冬天結了冰的窗戶,變的模糊遙遠。女孩身上原本所有的顏色,此刻都被裹以一張透明但璀璨的金色薄絲,那彎眉便如同日照千裏的冰雪山脊,那嘴唇便如同一片花香四溢的淡粉色花海,即使是女孩此時因為笑的很開心,而基本上眯成了一條縫的眼睛,也像一輪明亮的彎月。至少不久之後我是這樣想的。而當時的自己卻好像什麼都沒有在想,呼吸就那樣不知不覺的放緩了,心跳也好像變輕、變慢了。窗外吹來初夏的風,很清涼,很像整個人紮進海浪的感覺,你可以感受到這風是一層一層的,猶如那大海一波一波的潮汐。而女孩的笑容也隨清風吹進了看者的人心,也許是因為人心本來就是熱著的緣故,女孩笑容進入人心的時候,竟是那麼的冰涼,隨之而來的便是由心尖遍及整個心的清涼。
我見過她,在這之前。雖未確定,但我從不懷疑。眼前這個眉似遠山,眼如秋波的姑娘,我肯定肯定在之前就見過她,但在那個我深信不疑的之前,我不僅低著頭,還背對著她,以至於我現在才看見她遠山一般的眉毛,秋波一般的眼眸,以至於我現在才確定,在那個之前站在我身後,有著習習秋風一般威嚴莊肅卻更不失清美的聲音,一定一定來自於她。
如果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在那一天和她一起走向講台,用和她一樣的溫暖笑容,用同樣帶著略作嚴肅但更多卻是調皮開心的語氣告訴底下那一群在現在的記憶中早已沒了麵容的小孩們:“不要吵啦。”因為我發現,自己和她好像從來沒有一起並肩站在別人麵前過。
如果你有一個深深喜歡,以至於此後很久很久都仍會想起來,然後引的自己會呆呆的一個人笑的女孩子,那麼最好最好要讓她知道你的喜歡,再不濟,也一定一定要和她站在同一條水平線上,站在隨便一群轉眼就會忘掉,或是根本就沒有在意這一刻的人麵前,哪怕真的就隻有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