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時光(下)(3 / 3)

姬子:“當然~我可是歐洲人。政委先生把人家的出身背景和資料調查的這麼仔細~想必這次酒局也是有備而來咯?”

趙無恤:“彼此,彼此。”

兩人聞言對視,互相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這時,吧台後的服務員——那兩截看著有些詭異的機械臂,不知從哪裏變出來了一碟茴香豆與花生,在二人麵前一眾啤酒罐子前找了個位置放下來。這隻機械臂手腕與與小臂的接合處戴著一頂小小的圓頂爵士帽,證明了它充當著酒保的職責。油炸花生米與鹽煮茴香豆的香氣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令酒鬼無法抵擋的誘惑力。

“祝二位客人今夜愉快。”機械臂甚至通過身邊的擴音器發出了酒保調調的話,隨後三指張開向上,似乎是在索要著什麼。

姬子見此情景愣了下,旋即望向一邊的政委。隻見趙無恤無奈地從口袋裏摸出了兩枚硬幣,塞進了掌心裏那小小的投幣口中,“收錢辦事,給我再去準備些吃的來。”他朝這特殊的酒保吩咐了幾句,機械臂嘎吱嘎吱地用一根手指將頂上的帽子摘了下來,竟行了個像模像樣的脫帽禮,然後優哉遊哉地退下了。

“你這是給小費?想不到這裏的機器人居然還會要小費。”姬子被這個小插曲逗樂了,笑著問道。

趙無恤搔了搔腦殼,解釋道:“ARC會備份所有經營店鋪被取締前的經營模式數據,估計是那時候把這裏的酒保資料也一並打包了過來,不僅學會了如何調酒,就連酒保的那些小路子都學了個幹淨。”

“如果不給它小費會怎麼樣?”

“你之後的要求它都會有幾率當作沒聽到。”

機械臂酒保很好地完成了趙無恤指派的工作,帶著趙無恤之前要的幾碟不同種類的下酒菜,還又拎來了兩紮冰鎮好的啤酒——這兩個吧台前的男女消耗啤酒的速度實在有些快;趙無恤暢爽無比地往嘴裏挑幾粒花生或豆子,就著澄黃的啤酒大口下咽,粗枝大葉間顯出幾分軍人的粗獷來。而一邊的姬子則丟掉了之前的矜持,毫不示弱地仰脖痛飲,也略有巾幗不讓須眉的感覺,二人此看上去更像是在拚酒量。

幾輪對飲後。

“哈啊,這才是人生啊!”姬子又痛飲一口啤酒,一縷秀發從她的額頭上散落下來,遮蓋住了半邊臉頰。此刻的她已然是半醉狀態,臉頰上升起幾抹紅霞來,:“在艦橋上總是有人管這管那的,我堂堂一個休伯利安號的艦長居然連酒也不能痛快喝,真是無聊死了!” “不讓喝酒也就算了,德麗莎那個家夥批假也不給我批,甚至休假都給我取消了好幾次!哪有這麼剝削下屬的啊,太過分了!”

“我懂我懂。”也有些微醺的趙無恤立即附和道,“我們部隊裏也經常是這種情況,別說是喝酒了,開個小灶什麼的也不行,請事假更不行,而且每天食堂裏就是那老三樣,吃得我的臉都快變成紅燒茄子了!”

“你們那也是這樣?看來咱們的處境好像還挺相似的……”

兩名來自不同勢力的軍官此刻就某個方麵上達成了一致共識,一時間相談甚歡。碼放的啤酒罐子隨著時間的流逝與所交流的話題呈正比例不斷增長,很快地堆成了小山。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趙無恤率先到達臨界點,很快就捏著酒罐子開始發愣,而後者也無愧為天命組織裏數一數二的酒鬼選手,喝完一罐又開一罐,麵前碼的空罐子數量上明顯比政委麵前的要多上一個量級。

“趙政委,你好像醉了哦~”姬子果真就政委這傻樣發表了看法。

“我隻是……有點,有點兒熱,熱得難受!”趙無恤被這突兀的一句話驚得差點從凳子上跳起來,惱怒地揮手,差點將一罐剛啟封的啤酒給拍翻在地,又驚得他連忙上前護住了。這般瞻前顧後的姿態令得天命女艦長毫無淑女形象地哈哈大笑起來,隨後痛飲一口啤酒,才嘲笑道:“哈哈哈!都說亞洲人喝酒容易臉紅~趙政委這是不勝酒力了麼?需要我待會送你回去麼?”

“放,放屁!誰他媽醉了?我這是在營裏太久沒喝了,難免有些生,生疏……”不知是因惱怒還是酒精,或是兼而有之,趙無恤的反駁顯得有些結巴,他竭力地想要從這種狀態裏脫身而出,可惜在身體裏堆積的酒精正在他的血管和胃裏萬馬奔騰,惹得他渾身發熱,又灌了口冰啤酒來揚湯止沸,借著這股冰涼勁兒稍微穩定心神,繼續逞強:“我可是喝躺過一整桌飯局的,那時候上來的可都是二鍋頭,現在這點啤酒算個屁!媽的,甭說是陪你一宿,就算是一天一夜也沒問題!”

“哼哼哼,一天一夜也沒問題麼?那我們就繼續喝!” 姬子先是直勾勾地盯著他,待到幾乎要將政委給盯得發毛了,而後忽然朝天高高舉起啤酒罐,隨後自顧自地開始往嘴裏送啤酒,徹底變成了人來瘋。

又是幾輪對酒,幾紮啤酒下肚後,趙無恤有點慶幸自己是在肚子有底的情況下慷慨赴約的了,除了中途去了一趟廁所,以及往胃袋外奔湧的二氧化碳,他竟然發現自己保持住了最基本的理性,沒有被這鋪天蓋地的酒精攻勢給淹沒了神智。

而另一邊的姬子就完全是另外一種畫風了:仿佛是刻意買醉一般,這女人越喝越來勁,越來勁越喝,機械臂酒保已經過來清理了好幾次空啤酒罐子了,她依舊在兢兢業業地製造鋁罐垃圾;開始趙無恤還能對飲,到後麵索性放棄了,若是讓他喝上同等數量的酒,莫說酩酊大醉,估計能直接喝出個急性腎衰竭給送醫院去。

放任為之的後果便是這名天命女艦長的徹底失控,已然全醉的姬子抓著半罐啤酒在吧台上趴得東倒西歪,趙無恤見聞,有點擔憂地湊上前去戳了戳她:“喂?姬子少校,你沒喝醉吧?沒醉走兩步?”

姬子從臂攏裏露出半張臉來,斜著眼望向他,突然問道:“我記得之前你說過的,旁邊那隻機械臂是會調酒的來著?那再給我調一杯!光是喝啤酒總覺得少了點什麼。”還不待已經琢磨出不對味的趙無恤出聲阻止,姬子便搶先開了口:“喂!給我調一杯帶勁的來!”

“別給她調!” 趙無恤嚇得舌頭都捋直了,立即朝那機械手酒保喝止道,隨後一臉欲哭無淚地轉過頭來央求:“我的姑奶奶,你這喝了多少紮啤酒了還沒喝夠麼?可不是我小氣啊,你這要是在這裏喝出事來,那倒黴的可是我!別說你們天命要拿我是問,我首長八成也得把我給生吞活剝!算我求你的,別整活了行不!”

“我才不管,別擋著我!”眼前的女人已經撕破了表麵的偽裝,開始耍起了酒瘋:“你要是攪了老娘的雅興,我回頭就向你上級告你想非禮我!”

“我靠,玩誹謗!你夠絕的啊。”趙無恤聞言懵逼半晌,頓感心裏搓火無比,但秉承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頓時朝現實服了軟:不管就不管吧,隻要是別涉及到底線問題的事,這女人愛幹啥都隨她去吧。

二人就此達成了妥協,而機械臂依舊停在櫃台後,似乎正猶豫著是否要聽從那位女客人的點單。

“行了行了,給這瘋女人上酒吧。”趙無恤無奈搖著頭,對著機械臂說道。

機械酒保還是聽從了趙無恤的囑咐,將原本夠勁的“午後之死”換成了相對不是那麼勁的“曼哈頓”,一小杯顏色深沉的酒很快便端上了吧台,還不待機械手放在桌上,直接就被那女人一把奪過;隨後她仰脖一刺溜,蜜糖色的酒液便下了肚。酒精的刺激與檸檬的酸意順著喉管奔騰而上,姬子閉上了眼睛,隨後長舒一口氣,暢爽地呻吟了一聲。而這聲呻吟音色之靡靡,惹得一旁的趙政委小腹一陣酥麻,連忙上前勸阻:“喂,喝夠了,我們該走了……”

“別掃興!好不容易才跑出來盡興一趟,就算是德麗莎來了我都不會和她回去的!這酒好喝,再給我上一杯!”姬子一把推開趙無恤,端起上好的第二杯調製酒豪氣的一飲而盡,而後用手擦擦嘴角,握著那隻小玻璃杯傻樂:“嘿嘿!這家的曼哈頓調得挺好喝,今天真是謝謝趙政委了,咱自打擔任休伯利安的艦長後,好久都沒喝的這麼盡興過了!”

“姬子少校……你開心就好。”趙無恤隻覺酒精上湧,愣是一句客套話都說不出,隻得吐槽了這麼一句。旋即又聽見姬子低聲驚呼,疑惑地循聲望去:放在女人手邊的啤酒不知何時被打翻在桌上,澄黃色的液體劈裏啪啦濺落在地上,打濕了她胸前的衣物——但不包括裸露的北半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