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老謝你認真的?真要讓我像推銷那樣搞對接客戶那一套?”趙無恤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擔憂化作了震驚:“我還以為隻是給她們辦場宴會什麼的應付下就行了,聽你這個意思是想打持久戰不成?要我去當管家婆?是不是還要端茶送水?”
“你咋就這麼難伺候呢?又想脫罪又不想出力,我幹脆給你頂包停職候審算了。” 謝浩波也不耐煩,把剩下的文件袋一股腦全丟在了桌上,直接甩手:“原則性錯誤不能犯,怎麼戴罪立功就看你自己嘍,我是管不了了,讓你自由發揮。”說罷,不顧自家政委的呼喊,就這麼腳底抹油地跑路了。
“喂!團長,謝團長!謝浩波!我草!”眼見那團長喊不回來,趙無恤隻能暗罵一聲,視線再轉向桌上顯眼的牛皮袋,咬牙切齒地伸手過去拿了過來,拆開線封將資料盡數給抽了出來,捂著額頭又開始苦讀起來。
與此同時,休伯利安號的學園長臨時辦公室內,德麗莎與姬子正互相大眼瞪小眼,在二者中間相隔的桌麵上,靜靜地躺著一張金紅色的信箋。
“學園長不看看麼?人家神州官方可是指名道姓地說交給休伯利安號上的最高指揮官呢。”姬子將信箋往前麵推了推,不溫不火的揶揄道,似乎對這種情況已經司空見慣了。
“不要!”白發小女孩想都沒想就一口回絕,而後又補充一句:“這次不行!我要指派你來代勞開啟這封信,姬子,就有勞你去讀信啦。”
姬子聳聳肩,“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咯——”她拈起桌上的函件,剝開封口上紅色的仿火漆,抽出裏麵的信箋開始慢慢地讀了起來。
親愛的休伯利安號諸位:
您好
為見證我軍與天命諸位的友好交流,我們決定於xx年x月x日在天穹市大酒店舉辦接風晚宴,務請撥冗出席,為值得紀念的今夜留下難忘的一筆。
此致
敬禮!
駐天穹市三團聯絡點 趙無恤封
PS:最多攜隨行人員為十四名。
姬子讀完了函上的字眼,揚了揚手中的紙張,“喏,你看這位政委的態度還是蠻誠懇的嘛,怎麼樣,是不是對他的印象有所改觀了?”
“因為措辭太正規了反而讓人感到很惡心啊!這個政委到底是吃了什麼才能寫出這麼規整的邀請函啊!”德麗莎聽完以後反而進入了暴走模式,小臉拉得更誇張了,“這個可惡的家夥,他絕對是在密謀著什麼驚天大陰謀,姬子你要是真的去了那才是正中他下懷!”
“起碼人家表麵工作做的好嘛,哪像學園長你,兩句話就破功了……”姬子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對上了小女孩惡狠狠的目光,又立即改口:“不過話說回來,那邊為我們準備了一場晚宴,我們肯定也要有所回應才是,就這麼拒絕的話似乎也說不過去……”
“我還沒說去不去呢!”“肯定是他們想要讓我們難堪才辦的,我不去!”德麗莎瞪著眼直接透底,小拳頭使勁地錘著可憐的桌麵,砰砰作響的木桌獨自承擔下學園長的怒火,發出了吱呀的痛苦呻吟,眼見是要用不得了。
姬子毫不意外自己上司的決定,卻隻是戲謔地聳聳肩,誇張地歎口氣,眼神飄向天花板,悠悠然地說道:“可學園長你不去的話,就要請你在休伯利安號上留意守備任務咯,正好那天給愛醬放個假,讓她休息一會再修艦船。本來我還有點不放心她留守的,現在學園長這麼貼心地要自告奮勇留下來看船,那我可就大鬆一口氣了呀!”
本就有點色厲內荏的德麗莎見自己鼓起來的威嚴絲毫不能讓自己的這位名義上的老下屬有半分敬畏之心,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趴軟在台上,嘴裏發出意義不明的哀歎聲:“為什麼姬子你就不肯相信我的判斷啊,明明我的直覺很準的好嗎,那個政委絕對包藏禍心,可不能被他給騙了呀!”
“我覺得當你開始相信你的直覺的時候,休伯利安號就在向某種不可描述的崩壞發展了。”姬子麵對自己撒潑打滾的上司,簡直是無力吐槽,“每次我不是來收拾殘局,就是去收拾殘局的路上。感覺我不應該在艦橋上指揮而是去後勤部門報道才對,學園長也應該有些自知之明才是,畢竟每次你的直覺失誤之後,所需要善後的費用都不算少,支部的經費就是這麼沒的……”
“囉,囉嗦!我的直覺也是有效果的好嗎。”姬子的這番組合拳下來,德麗莎的辯解就顯得蒼白無力,連她的眼神都有些飄忽了,“隻不過現在這個情況的確是出乎我的預料了嘛,到底該怎麼辦……”
姬子也用餘光看了下桌上躺著的那封請柬,自言自語道:“現在看來,這場宴會不去也不行了呢……如果就此拒絕的話,恐怕之後幾天可能過的不會特別順利吧?”
“他們敢!”德麗莎又揮舞著小拳頭錘了下桌子,這回桌子終於承受不住這份沉重,桌麵哢嚓一下斷成了兩半。對此女孩睜大了眼睛後退兩步,一屁股又坐在了椅子上,“我不是故意的!”
“他們真的敢,別忘了我們是怎麼來到天穹市的。”姬子對此隻是搖搖頭,歎了口氣:“學園長你能不能成熟點,你這樣我怎麼敢把你帶去晚宴呢,別忘了你之前是怎麼對那位政委出言不遜的,想要緩和關係可就看這回了……”
“誰要和他緩和關係……好啦好啦,都聽姬子你的就是啦……”
天穹市大酒店,位於城市東北部的大樓,共二十餘層,前身本是某企業家重金建造想要接軌國際都市的高端消費場所,據說從人員挑選到酒店建設全部都是他親力親為;後因資金鏈斷裂等客觀原因,在萬事具備時被一紙訴狀告上法庭,企業家鋃鐺入獄,這竣工的大樓連帶著酒店服務人員皆變成了無主之物。法院在一輪拍賣無果後,市政府暫時接管了這座無人接盤的燙手山芋,轉交給城市ai進行打點,經營一段時間後生意卻出奇的不錯,甚至在神州境內也小有知名度。上麵便打消了第二輪拍賣的念頭,將酒店全權交給了ai自主負責,開源節流的同時省去了管理層麵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天穹市大酒店由此也心照不宣地變成了官方接待賓客的首選場所。
不過今日的酒店與以往有所不同,自早上開始便掛上了閉門歇業的招牌,甚至整棟樓的無關人士都已提前疏散。酒店方對外宣稱是例行的內部整頓,實際上是得到了官方的指令,要求包場接待自極東支部而來的天命女武神們,這可是件關乎上下的大事,酒店的管理層不敢怠慢,立即召集手底下的員工們傾力投入到布置場地的任務當中去。
時間悄然流逝,在三方為這個晚宴奔波苦惱時,指針不緊不慢地走到了約定的那一刻。
趙無恤早就到了。上麵模糊的意圖令他坐立不安,所以讓趙無恤這名團政委從駐守二團躍躍欲試的軍士們內挑出了十六名自願者,加上他自己共十七名,穿上了許久未穿的軍禮服,早早地來到了酒店的露天酒吧處準備迎接姬子等人的到來。
此刻的他正位於大樓的二十層,這層樓的幾乎一半都被架空用以作為露天酒吧的場地。在政委的身後,還有著十六名同樣來自三團的士兵們,身上的軍禮服熨得整齊筆挺,襯出了獨特的陽剛氣。他們都是趙無恤在團裏精挑細選的門麵,用來鎮場子的本錢。不過在他自己手底下的歪瓜裂棗其實皮囊好看的並不少,甚至還有兩個儀仗隊被刷下來的角色,雖然是淘汰貨,但用來撐門麵足夠了。
待到天色漸暗時,一陣轟隆隆的推進器噴射聲由遠至近,夾雜著氣浪滾滾而來,吹的台上的解放軍代表們不約而同眯上了眼睛。一架造型奇特的運輸艦緩緩駛來,懸停在趙無恤之前劃出來的空場地上,艙門左右側站著之前見到的那位小修女與灰發女孩,而中間位置的則是天命的休伯利安號艦長——無量塔姬子少校,此刻的她已經換上了另一副天命組織訂製的女武神製服: 一件經過裁剪的高腰短外套,右肩上栓係著兩條麥穗狀的飾帶,衣服內襯的胸脯處是開口設計,暴露出大片白淨的肌膚與事業線,短褲下的兩條長腿亦步亦趨;紅色的長發用一枚天命標誌的發夾簡單地盤起固定在後腦右側,而又散下一小綹;精致的五官上略施粉黛,看起來更顯迷人。這位艦長站英姿颯爽地在門艙邊,隨後直接從艦船艙內一躍而下,輕巧地落在露天陽台的鋼化玻璃地板上,背後的披風隨著動作獵獵作響。
伴隨著這位天命少校的動作,運輸艦上的女武神們也都紛紛開始從艙門出開始下餃子,一時間鞋底鞋跟踩踏地麵的劈啪聲此起彼伏,也終於惹得還在注視那台懸浮的運輸艦的趙政委把目光投視過來;他快步走上前去,朝那一眾還有些好奇的女武神們高聲告誡:“來自天命的各位女同誌!你們現在展現的登陸作戰演練還真的是讓人眼前一亮,不過還請不要在這裏檢驗你們的訓練成果!這裏是天穹市大酒店二十二層的露天吧台,地板雖然是由高強度的鋼化玻璃定製,抗力程度高,但也經不起太多的衝擊!”
“哦哦!不好意思!”一名嬌小的女武神立刻道歉。
一邊眼熟的灰發女武神也用手拂拭了下衣擺,朝另一邊還在得意洋洋著的紅發女子低聲提醒道:“姬子老師,您聽到了嗎?在運輸艦尚未停穩時強行離艦違反了天命艦船人員管理條例的第三十二條,不得輕易在艦船尚未就位時擅離職守。作為休伯利安號的艦長卻帶頭違反規章製度,對女武神們的影響,不可估量。”
“咳咳——”姬子剛剛才在一眾神州戰士們好奇的目光中升起的小優越就被符華的這番話劈頭蓋臉的打滅了,連帶著英氣勁兒都蔫了不少,灰溜溜地反駁了兩句:“你這不是也和我一起跳下來了嘛……”
“作為女武神,我也是休伯利安號上的一員,服從命令是第一準則。但這並不代表我不會在意違反條例的行為。”符華推了推眼鏡,一臉的公私分明:“如果姬子少校您無法起到良好的帶頭作用的話,到時候我相信德麗莎學園長又會有理由把您今年的績效評估填的很難看,連帶著薪水和休假可能都會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