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裏坐了個雍榮華貴的女人,盤著個婦人發髻,卻叫人在她的臉上看不出歲月的痕跡。她蔥白似的手指挑起馬車的帷幔,一抬眼,便看見了朝馬車走來的溫瀾。

“書宜,你怎麼這麼磨蹭?”女人話裏帶了些催促意味。

聽到熟悉的聲音,溫瀾朝聲源處看去,這一看,眼底便彌漫上一層霧氣,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般往地上砸。

女人還以為是自己說話太衝才惹得女兒掉眼淚,還沒愣過神來就看見她提著裙擺朝自己跑來。

沒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溫瀾上了馬車就撲進女人懷裏,在女人懷裏抽抽嗒嗒地哭著。

活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

沈朋玉這樣想著,關切地問:“書宜,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溫瀾胡亂地用手擦去臉上的淚漬,盯著沈朋玉好半晌才開口:“楚芸說我在校驗上拿一甲是我爹官比她爹大。”

楚芸是溫瀾在國子監的同桌,雖然同為尚書之女,但溫瀾父親是吏部尚書,手裏握的實權比楚芸父親楚君廷這個戶部尚書多一些,因此楚芸和溫瀾二人拌嘴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溫瀾胡偏了個理由搪塞沈明玉,雖說確有此事,但這並不是她哭的真正原因。

沈明玉聽後有些哭笑不得。

——

金碧輝煌的宮殿裏,陸陸續續地進來了一些能在元羲叫上名的達官顯貴,落座後目光一致地盯著大殿門口。

少年一身玄衣如墨,襦裙下擺繡著緙絲遊鱗,黑亮的頭發被高高束起,本該散發著生人勿近氣息的裝束,卻因他的麵容顯得柔和幾分。

他的眼睫似鴉羽般濃密又纖長,眼睫之下,是一雙茶色眸子,猶如高山上久久未化的積雪,明亮、晃眼。

想必是滿樓紅袖招的存在。

溫瀾拿起桌上的茶輕輕抿了一口,安靜地聽著皇帝身旁的李公公念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日:靖安侯世子淩澈智謀出眾,軍略過人,在與北蠻的戰爭立下赫赫戰功。故賜黃金三萬兩,著即冊封為鎮國大將軍,欽此!”

李公公念完後便將聖旨遞給淩澈。

\\\"謝陛下隆恩\\\"

淩澈語氣恭敬,雙手接過了聖旨。

溫瀾直勾勾地盯著少年,換作以往,她心裏隻有對保家衛國少年將軍的敬佩之情,可今時不同往日,溫家被滅後,她重生了,不知道凶手姓甚名誰,也不知道他的勢力究竟有多強大,像落入獵人陷阱的獵物,明知死期將近,卻又無計可施。

她想借淩家的勢力鏟除躲在暗處的敵人,

或許是目光太過熾熱,坐在旁邊的沈明玉側著頭壓低聲音問:“看上他了?”

\\\"啊?\\\"

溫瀾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迷茫地看向沈朋玉。

沈朋玉以為是自己一下就猜中了女兒的內心,女兒有些震驚,於是連忙拍了拍胸脯保證:“書宜你放心,娘給你想辦法。”

沈朋玉稍加思索,就同宴會快開始才匆匆趕來的溫寒交代著什麼。

溫寒是溫瀾的父親。

“咱女兒被人罵是靠你才拿一甲,要是她的心上人也娶了別人那她得哭斷腸咯。\\\"沈朋玉添油加醋地朝溫寒說了一通。

溫寒明知道這是沈朋玉奇怪的腦洞,也還是無奈地應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