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霽自打記事起,就常做一個夢,夢中戰火連天,他被人擋在身前,隻看得到鮮血汩汩而下

身前人被一箭貫穿心髒,旋即蘇霽的眼前一片模糊。每每醒來,都會剜心蝕骨般痛的難以呼吸。

思緒重新回籠,他垂眸望向地上躺著的稚童,瘦小的身軀無法填滿寬大的布料,於是顯得他更加蕭條,蘇霽認得他

他快步走上前去,想要去扶他的動作卻頓了頓,他看著眼前不過七八歲的孩子,微微蹙起眉

怎麼會傷得這般重

骨頭寸寸斷裂,裸露的皮膚血肉向外翻卷,髒兮兮的藍衣已被鮮血染紅,早已分辨不出本來的顏色,若非已達到築基期,隻怕已經命喪當場

眼前的景象與夢境重疊,那人又一次倒了下去,再無生息

蘇霽急忙掏出身上常備的丹藥,常年麵無表情的臉上多了幾分焦急

他將丹藥給那人服下,又運轉靈力,緩緩地輸送著

“我叫蘇霽,這是回春丹,你不必擔心,我不會害你”他輕聲解釋著。

大雪紛紛揚揚地落下,明台山的樹林迎著寒風,發出簌簌的聲響,十三歲的蘇霽背著七歲的蕭隨,尋了一處山洞

說不出的熟悉感

蕭隨睜開眼,早已被凍的發麻的雙手在靈力的作用下漸漸的暖和起來,斷骨處也不再疼痛。

他這才來得及仔細看看蘇霽,少年身形修長,容顏令天地都失了色,光風霽月,疏朗出塵,是凜冽寒風吹不散的瀟瀟風骨。

察覺到他醒了,蘇霽看向他,略帶些歉意,他斟酌著用詞,似是怕嚇到麵前的孩子

“抱歉,今日出來,我隻帶了一名侍童,傳信的人一時半會到不了蕭家”,他聲音微微放小:“你我,也許得在這將就一晚”

蕭家人在發現蕭隨不見了後,並未有半分的擔心,蕭元隻是象征性的派了幾個侍衛找了找,隨後一家人就高高興興的坐上日行千裏的馬車,打道回京去了。原書中蕭元對這個失蹤的兒子毫不關心,後來瘋了的蕭隨被蘇家人送回來時,蕭元就將他丟在了早就廢棄的小院裏,讓其自生自滅,於是本該仙途坦蕩的蕭隨,瘋癲癡傻了一輩子。

明台山的夜晚,月光是照不進來的,就連當地的樵夫,都不敢在臨近傍晚時進山,原文這裏一筆帶過,筆墨幾乎全部用來描寫蕭家父子的溫情

——沒人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

隻知道年少的蘇霽遍體鱗傷,背著同樣負傷的蕭隨,在冬日的豔陽下,敲開了蕭家的大門

蕭隨抬手,驟然縮小的手掌令他有些不適應,天色已經漸漸的黑了下來,野獸的吼叫聲不絕於耳

他想,這座山,究竟有什麼特別的,能讓修士都避如蛇蠍

顯然,沒人能回答他

因為在這座山待過一晚的人——非死即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