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太子黨(2 / 2)

嗬嗬,你的袖子比酒更香啊,讓我聞聞,曹丕溫柔地托起美姬的玉臂皓腕,低頭在袖子上嗅個不住。

嗅著嗅著,突然覺得眼前的美姬開始搖晃起來。

不好,好得太多了,好像要醉了,不能再喝了。下麵還有那麼多大臣呢,隻能他們醉,我不能醉。曹丕想著,趕忙要了一杯解酒湯來。

幾口湯下肚後,曹丕的神經清冷了許多,看著眼前歡鬧的場麵,不知為何,一種莫名其妙的憂傷突然湧上心頭。

爭了十幾年,因為一個月前那件事,四弟徹底敗在自己手下,再無翻身的機會。從今天的宴會來看,以前擁護四弟的一些人也來為我祝賀,更說明他人心勢力盡失,我應該高興才對,為什麼憂傷呢?

曹丕問自己,卻問不出個所以然,席間的大臣百官們,自發蒼蒼已頹然歪倒,年輕氣盛的還在舉杯吆喝。曹丕環視了他們一圈後,突然感覺似乎少了什麼。

少了一個人。

司馬懿。

父王說找他有點事,也不知是什麼事,幾天幾夜也不見他出來。曹丕無聊地聯想到,如果司馬懿今夜也來了,也坐在眾人之中,他應該是特別的。因為他既不是白胡子飄飄,也不是嘴上無毛,而是拖著一把不長不短不多不少獨特的紫胡須,他既不是風霜滿麵也不是奶油白玉,而是微微發亮的黝黑,他既不像將軍武夫那樣粗魯,也不像書生秀才那酸文,而是……正在低頭遐思司馬懿,曹丕忽然聽到一陣刀劍撞擊聲。兵—兵—兵兵兵—

原來是曹真和吳質兩人在席上打起來了。吳質,臭小子,老子宰了你!曹真一邊揮刀一邊大喝,招招直擊吳質的要害。

曹真,你這頭肥豬,劃拳喝酒也賴帳,不要仗著你姓曹,老子就不敢動你,老子最愛吃豬蹄,宰了你紅燒!吳質一邊接招一邊大罵。

不時有酒杯果碟被他們踢飛砍碎,離他倆近些的官員都後退幾步,給他們讓出一點空間,然後饒有興趣地在一旁觀看著,離得遠些的就坐在原位置觀看,也有的繼續喝酒品談美女,懶得看。

吳質,你這王八小朵種,說話不要拖三帶四,你說誰仗著自己姓曹!一旁的曹休也拔劍大喝著向吳質砍了上去。

吳質以一敵二,漸漸有些招架不住。

兩個打一個算什麼,我也來湊湊熱鬧,一向和吳質很要好的朱鑠也拔刀加入了戰鬥。

砰砰乓乓,叉叉殺殺,四人混鬥在一起,一時難分難解。

曹丕靜靜看了一會,什麼也沒說。然後起身,拔劍,一個淩空飛渡過去,加入了四人的戰鬥。

一陣眼花繚亂,眾大臣百官還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曹真、曹休、吳質、朱鑠四人都已倒在地上,而他們的刀劍,都已在曹丕手中。

一陣寂靜後,人群中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

曹丕在眾人的掌聲和讚歎聲中一個華麗轉身,揮揮手道,大家繼續喝,不醉無歸!

歌舞重開,美酒重上,眾人重醉!

這眾人中早已不見了何晏,他在四人打架時早已轉身離去。一陣若有若無的簫聲從遠處傳來,何晏聽到了,便向那簫聲尋了過去。

轉幾回廊曲徑,踏碎了一路的月光,何晏來到一個月池小亭旁。

小亭中,一株杏花樹下,曹植一襲青衫,背靠著亭柱,拱膝坐在石板上,一支紫竹洞簫抵在他的下唇,那唇線無比的秀美而憂鬱,一如他月光下的側臉。

簫聲吹杏花如雪,落了曹植一身。

何晏在曹植的旁邊站了很久,而曹植像沒有感覺他的到來一樣,仍在那裏低眉垂眼地自顧自吹著。

蒼涼而悠遠的簫聲,如同一隻乘著月光的孤鴻,從青天外的遠方飛來,又飛向遠方,飛過了大漠孤煙、秋風渭水,飛過白頻沙州蕭葭蒼,飛過洞庭波兮木葉下,飛過萬家燈火,千山暮雪,飛向滄海月明,時間開始的地方。

此曲何名?一曲終了,沉默良久,何晏問。

此曲無名。沉默良久,曹植答。

你在思念一個人?沉默良久,何晏問。

是。沉默良久,曹植答。

但她並不知道,是不是?

是。那有何用?沒有用。

你真的以為自己徹底敗了嗎?又是沉默良久,何晏問。

沉默良久,曹植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