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內,華燈礙月,彩幕妨花,眾大臣一齊為曹丕舉杯。除了鍾繇、華歆、賈詡、王朗四老安坐不動外,其餘文臣武將都離席站了起來。
曹丕也站著端著酒杯,環視了眾人一圈後,朗聲道,今晚,我曹丕的生日之宴,各位能賞臉前來,實乃我曹丕莫大之榮幸。各位都曾追隨父王,為天下一統的大業,流血流汗出生入死多年,各位的才華和功勳,彪柄在史冊,流傳在民間,也銘刻在曹丕心中。我曹丕仰慕不已,感激不已,借此良辰,我敬大家一杯,希望今晚大家好好地喝,痛快地喝,不醉無歸!
幹!
幹!幹!幹!
大家一飲而盡重新在各自的矮幾旁席地坐下後,曹丕需拍了拍手,飄飄盈盈進來一隊樂伎舞女。
酒未闌,人已醉。
樂聲起,歡快熱鬧又略帶傷感纏mian,繞殿回梁,餘音綿綿嫋嫋。但這優美的音樂隻被當作一個背景,沒有幾個去仔細品味,大家的興趣和目光都聚在那些令人血脈()脹的舞女身上。
潔白輕透的羽紗,裹著伊人們傲人的身材,如雪的肌膚。纖腰擺起,若嫩柳扶風,媚眼飄起,如煙波蕩漾,身姿飛起,若驚鴻蹁躚。伊人們身上披拂著的七彩緞帶,也隨著伊人蹁躚的身姿飛舞不已,並幻化成不同的圖像,時機時像霓虹掛雨一道道,時而像彩雲伴月一堆堆,時而像宮桃玉柳萬千枝。而伊人們誘人的胴體亦在飄飛的衣袂緞帶中若隱若現。隱時如九天仙女在雲端,現時如九天仙女墮風塵。
眾大臣百官們有的已快把持不住,眼珠都快看掉了來,臉上猥琰的神色盡情地暴露。但所謂伊人,在酒席的那一方,看得見,摸不著,隻有將杯中的酒幹得更快了,將吆喝的嗓門提得更高了。
忽然,就像施了幻術似的,一朵朵粉紅色花瓣從伊人們的衣袖中飛出,紛紛揚揚被伊人的衣袂旋風帶到空中,又飄飄灑灑落了下來,落在伊人如瀑的青絲上,落在伊人半裸的香肩和酥胸上。
無法形容觀眾們的猥瑣神色。
又忽然,不知從哪裏飛來了兩隻純白的鴿子,撲楞著翅膀,穿行在伊人們中間,將粘在伊人身上的粉紅色花瓣輕輕扇落,一陳陳花香伴隨著伊人身上的幽香暗地襲來。
一陣風從窗外吹入,將快要落到地上的花瓣吹了起來,吹到席上眾官員們的頭頂。對於即將落到席幾上的落瓣,有的伸出手來接,有的張開嘴來接,有的舉起酒杯來接,有的任其自由落下,有的揮揮衣袖將其拂開。
眾舞女們退出,這一段節目結束,中場休息10分鍾,之後會有另一拔樂伎舞女上另一個節目。
大臣們戀戀不舍地目送舞女們離去後,意興正濃未盡哪用休什麼息,於是又紛紛交杯大喝,交耳議論起來。或互相恭維,或追憶往事,或胡吹海侃,或猜拳鬥酒,或談美女、名劍、寶馬,或論詩歌、書畫、玉石,不一而足,總之,熱鬧,熱鬧,非常熱鬧。
但在這熱鬧席間的一個角落,坐著一個18歲左右的華服少年,顯得與整個場麵氣氛十分格格不入。
少年既不與任何人舉杯對飲,也不與任何人說話,隻是一個人靜靜地自斟自飲。剛才有美女樂舞時,少年會偶爾抬眼欣賞一會,現在則隻顧看著酒杯和酒杯中的酒,眼都懶得拾一下。
少年握酒杯的手是那樣的纖長白膩,光滑如玉,但比他的手更白膩如玉的是他的臉。如果不仔細看,會把他錯認為一個無比清秀的女子。但是,和女子不同的是,他的眉眼間透出的那股氣韻不是如女子般溫柔如水,而是那樣的冷酷、銳利,銳利得帶有幾分妖氣和戾氣。這份銳氣和戾氣在他低眉垂眼時會被他眼上那長長密密華華麗麗的眼捷毛掩蓋一些,但在今晚的席晏間,那銳氣和戾氣也毫無掩飾地睜開了幾次,每次都是指向同一個人—坐在酒席中央頂頭的曹丕。
這個用銳戾的眼光射向曹丕的少年,便是曹丕需既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弟弟—何晏(何晏的母親是大將軍何進的女兒,何晏七歲那年父親死去,母親被曹操接收了。曹操曾要求何宴改姓曹,但何晏打死也不肯)
但是,對席間射向他的戾恨,曹丕卻沒有絲毫察覺,他一直在欣賞樂舞,並和身邊的兩個美姬對欽。
嗯—殿下,再來一杯嘛!
好!好!曹丕舉杯一飲而盡。
嗯—殿下,也喝我一杯,好不好嘛!
好!好!曹丕低下頭,就著美人手中的玉杯,一氣吸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