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她的愛情是一路甜蜜到底的。
會如她所願的,對吧?
管又寒沒有什麼難纏的親人,而她的爹娘一定會祝福她的選擇,想不平坦幸福都難。
下午的時候,韓弄潮一個人百無聊賴地進了花園。
原本她想把午後時光留給管又寒的,奈何他正忙著把藥草分類研磨,其中有一味藥草直讓她打噴嚏,於是,她隻好獨自跑來花園看花了。
早上講完故事,叔叔還邀她一同去京師玩,去拜訪老奶奶、嬸嬸,以及另外兩位堂妹韓嬉雪與韓逐雲。
她想,有得玩當然好呀,可是抓緊未來老公的任務更重要!而且她還得去找童笑生留下來的寶物呢!
那麼多人想要,她一刻也耽擱不得的。要玩也隻能等到一切落定了再說。
剛無聊地摘了一大束白菊,想待會去又寒的房中送他,就聽見許多腳步聲向這邊靠近。
這座中庭花園連接著前廳與後院各房的通道,所有住在此地的人要回房休息必得走過這邊的長廊,會是誰呢?
叔叔與堂哥都去巡視商行了,而慕容飛雲一大早就不見了人影,聽說別院中此時加上她與管又寒共住了七個人,慕容兄妹至少占了三位,其他家仆她就沒空去記了。
她剛從花海中探出美麗的麵孔,正巧看到兩女一男走了過來,除了慕容飛雲與慕容惠惠外,還有一個著一身紫衣的女子。
咦?好麵熟的臉,尤其記憶深刻的是女人手中的鞭子…
對了!前天在山上遇到的那個凶女人不就自稱是慕容世家的人嗎?好像叫什麼慕容芊芊來著!
一個對她有意的花花公子,一個對她未來老公有企圖的色女,再一個傷害過她的野女人,他們實在是壞得很一致,全與她卯上了!
既然遇上了,哪有饒過的道理?
韓弄潮眼珠子一轉,放下手中的花,探手向袖袋中,拿出一條橡皮繩子,拉了幾下,很滿意它的彈性。再往地上一看,有著鬆軟的泥土與幾顆半大的土石,她抓了一顆小土石,再從袖中拿出一瓶墨水,滾了一圈染黑。然後,將小土石架在橡皮繩上,將彈力拉到最大點,瞄準紫衣女子,射了過去。
“哎喲!”
韓弄潮很滿意地聽到一聲哀嚎,趕忙以最快速度收好作案工具,連手上的墨汙也利用一旁的水塘洗了去。
“誰?是誰?有膽子暗算我,就沒膽子見人嗎?出來!”
慕容芊芊尖銳地大叫,黑了一半的臉忙以手巾捂住,不忙著奔回房清洗,反而要揪出埋伏在花園中的人。
眼尖的她看到一個人影後,立即鞭子一拉,飛身過來,尚未看清麵孔便狠狠抽下一鞭。
被怒火加持的力道不必說,必然毒辣無比,尤其她鞭子的末梢還特意留了些荊棘,那是前兩天鞭子被打斷之後,她又去叫人做的。
原本放縱小妹去發泄怒氣的慕容飛雲,在看到花園中小人兒的麵孔後,立即飛身過來要阻止:
“芊芊,不可!”
但,來不及了!
說時遲那時快,辣辣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上了韓弄潮的後背,不僅導致長長的一條血痕迸出,鞭尾的尖刺更助長了對那片雪背的摧殘。
驟然降臨的痛快到令韓弄潮來不及意會她所領受的痛楚,在一聲尖叫後,她隻看到滿天星星飛舞,便昏死了過去。
慕容飛雲大驚失色,一把抓住小妹又要揮下去的手。與此同時,一道藍色的衣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眨眼間疾射而來,扶住了幾乎倒在地上的女孩,沾了一身血。
管又寒不敢置信地看著不斷由韓弄潮身上流出的血,不願相信前一刻還在他房中活蹦亂跳的小弄潮兒,此時會全無血色地倒在他懷中。
畢生不曾湧現過的怒潮在他胸臆中爆發,惡狠狠地怒視持鞭的慕容芊芊。
慕容兄妹早已被那一聲怒吼中蘊藏的深厚內力震得氣血翻湧,連忙運功抵擋,守住元神,再被他恐怖的目光掃視,頓時退了好幾大步。
管又寒沒有再前進。
他不想傷人,尤其女孩傷勢如此重,他當務之急是救人。
“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們!”他咬牙說完,抱住女孩奔回他的房間。
疼痛足以使人疼暈過去,卻也可以使人因痛而回魂。韓弄潮呻吟著醒轉,發現自己趴臥著,而背部如同被點了一把火,好似要將她燒成灰。
她這輩子沒遇過這種痛,簡直比死還難受。
由於麵向床的外側,她可以看到自己一隻雪白的右臂正無力地垂在床沿,而另一隻古銅色卻指節分明、修長有力的大掌正握著她的小手,靜靜地傳給她溫暖與力量。
身體上的感覺以及她目力所及,足以讓她明白她的上身正處於赤裸狀態,而管又寒正在照料她的傷口。
老實說,她還沒搞清楚自己怎麼會有傷口,一時之間也想不起來,於是她選擇先思考目前的狀況,直到背部被撒上一層熾熱的葯,她再忍不住地哀叫了出來。
“弄潮……”
管又寒停止手邊的工作,蹲在地上與她目光齊平對視。
韓弄潮虛弱地笑了,還有心情與他討論終身大事,“你把我看光光了,不娶我可不行了!”
更離譜的是,她又問:“如何,我的身材不錯吧?”
管又寒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他以為她會表現得正常一點,例如哭泣或怒叫什麼的,結果這小妮子竟然反問他對她的身材滿不滿意?
看來,他是很難讓她因這次的痛苦來記住教訓了。
“你不疼嗎?”他漆黑的眸子看著她的小臉,極力避免不該看的地方。
韓弄潮試著動一動,卻換來撕扯一般的劇痛,她低吟:
“我要痛到什麼時候?這樣趴著我都沒法子換氣了,可以換個姿勢嗎?”
管又寒搖頭,“你必須趴睡十天。盡我最大的能力,十天後你可以不必再痛,不過,要想鞭痕消失,大約得兩個月。”
話落,他瞬間別開眼,原因是那小妖精移了個姿勢,行動間沒掩住胸前的春色,他幾乎可以看見她右邊粉紅色的蓓蕾了。
老天,連受傷也不放過引誘他的機會,而他居然是比較害羞的那一個,管又寒意識到這樣的自己,簡直要失笑出聲了。
他伸手替她綁上兜衣的帶子,小心地不弄到她的傷口,直到確定她前胸被裏衣密密地包了起來,才輕輕地扶她側臥。
這番操作無可避免地扯到了她的傷口,聽到她的低叫,他心中泛起不忍:“等明天睡醒了,就不會那麼疼了。”
“有柳下惠兼大醫生在此,韓弄潮我安全何虞?”她輕輕哼著。
原來自己身材不好,不能令他獸性大發啊…不管,即使他不滿意也得接受。
他坐在床沿,輕撫去她額上疼出來的冷汗,無限憐惜地看著她有些賭氣的俏臉:
“弄潮,你令我著迷,但我不能看你的身體,隻要你一天不是我的妻子,我便不得逾矩。”
“你需知道,我的自製力有限,隻稍再多看你一寸肌膚,隻怕無法管你是否有傷在身,也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我知道你認定了我,所以不介意,但我介意,因為你會是我的妻,是我要珍惜一輩子的女人,我不能傷害你。”
聞言,女孩的心情立即大好。
“真的?”她急急抓住他手掌,求證一般,“你並不是覺得我很‘平’才不看的?”
管又寒愣了,下意識掃了眼她前胸,倒讓韓弄潮有點害羞,臉頰忍不住泛出紅紅的血色。
男人見狀,低笑,“如果你很‘平’,我倒不知道其他女人要稱什麼了,‘坑洞”嗎?”
“要我說,我會稱她們為‘山穀’。”
韓弄潮不可一世地宣稱著,然後大笑到後背又開始流血,典型的樂極生悲。
管又寒搖搖頭,再一次弄妥她傷口後,決定與她討論傷口問題:“你又調皮了是吧?”
“我哪有?對了,我怎麼會受傷的?是哪隻瘋狗咬了我?”
她是死不肯招出惡作劇那一幕的,根據十七年來的輝煌經驗,她知道扮無辜是最好的脫罪方式。
不過,她倒是想起來自己昏倒在花園,有人攻擊了她。
“慕容芊芊抽了你一鞭,但你弄黑了她的臉,對不對?”他從她的衣服堆中拾起做案的工具。
“我通常是捉弄人,而不傷害人的。”她嘟著嘴。
管又寒撫上女孩蒼白的臉頰,有種苦口婆心的架勢。
“弄潮,江湖上的人不比你的親人,而習武之人,則又大多為逞勇好鬥之徒,容不得別人對他們冒犯。太多的比鬥原因,其實都隻是雞毛蒜皮的意氣之爭。”
“以後當我不在你身邊時,不要因為好玩而去挑釁任何人,明白嗎?”
韓弄潮困惑地點了點頭,“我不明白什麼是‘江湖’,也不太明白江湖人,他們總以為自己習了武就很強,可以任意去欺淩弱小而不必負責任。”
“這一個多月以來,從城門欺善怕惡的官差,乃至於一些對我意圖輕薄的莽漢,還有昨天看我不順眼的一群女人,以及慕容家的人…我爹爹說江湖上有黑白兩道,以及不正不邪的綠林人物。是不是我們遇到的都是邪道上的人呢?”
“表麵上的分界是不準的。”
“好吧,我盡量不涉入其中。”她看向外邊昏黃的天色,撒嬌:“好餓~我睡很久了嗎?”
他淺笑:“約莫一個時辰。我去廚房端晚膳過來,你乖乖等著,好不好?”
韓弄潮著迷地看他笑顏,這份英俊讓她忘了一切,伸出右手輕撫住他臉頰,歎了口氣:
“好愛看你的笑容哦。一個多月來,我總是努力在這點上,好在你終於笑了。由此看來,我似乎真的沒有辦不到的事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