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似乎格外優待杭氏,她與七年前相比幾乎沒什麼變化,隻是眼神更加清澈平靜,如同天邊最柔和的那道霞光,令人見之忘憂。
這樣的杭氏……蘇惟生望了一眼後山的方向,跟記憶裏的鈴兒更像了。
杭氏見到他十分高興,略微哽咽了一下就一迭聲地問個沒完,
“早盼著你來,家中可安頓好了?你娘可好?阿沁前幾日來信還說要帶著兩個孩子回京參加你的昏禮,阿瀾能回來嗎?她跟阿軒可還康健?”
蘇惟生一一耐心地答了,“都安頓好了,宅子下人都是現成的,用不著費什麼功夫。娘原本也要過來,隻是這幾日著了風寒,特意讓我給您陪不是來著。對了,娘在回來前就給您做了兩身中衣,用的是花城織造坊做出來的料子。”
“大姐夫和二姐夫都準備給皇上上折子回京述職呢,到時候姐姐和孩子們必是要來看您的,有您每日在佛前祈福,咱們一家子哪有不好的道理?”
將杭氏哄得眉開眼笑,才把黎映和圓圓喚過來,“幹娘,小的是圓圓,兒子的三妹,大的麼……”他衝杭氏擠了擠眼睛。
黎映牽著圓圓上前行了一禮,“伯母。”
杭氏已聽說了賜婚的事,略帶嗔怪地道,“你這孩子,好端端的竟拖到這把年紀還沒成婚。看看你姐姐,再看看阿軒阿諾和承沛他們,孩子都滿地跑了!都二十四了,也不想想你爹娘和幹娘,都等著抱孫子呢!”
說完再不理會蘇惟生,拉著一大一小左看右看,不住嘴地誇個沒完,眼底並無失落,是真的歡喜,尤其是看向圓圓的時候。
大抵人上了年紀,都喜歡聽喜事,都喜歡孩子。
蘇惟生:這把年紀什麼的……他也不算老吧?
看著三張笑臉,他心下一歎,這位幹娘心地純善,不染塵埃,可偏偏如此命苦,被人算計了一輩子,夫死女亡,好不容易過上平靜的日子,娘家和最尊敬的寧國大長公主卻……好在杭巡撫還在。
如今杭君諾也在京城,勉強算是團聚吧。
待歡喜夠了,蘇惟生才問,“幹娘往後有何打算?”
他看了一眼黎映,“我跟阿映商量過了,想請幹娘下山住,住我們家自然是最好。若是幹娘怕不習慣,我可以為您在家修一座庵堂,或者在隔壁買間宅子供您修行。公主和慧恩師太都……棲霞庵以後也不知會如何。”
杭氏驚訝地看著黎映,“這事兒你都能同意?”
雖有個幹親的名分,但誰都知道,她的女兒跟蘇惟生可是定過親的。
這丫頭是領兵之人,心氣兒定然不低,怎會連這種事也不在意?
黎映微微一笑,湊上前附在杭氏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杭氏張口結舌,過了好一會兒才壓低嗓子道,“你真是五弟的女兒?”
黎映溫聲道,“事關父母,豈敢撒謊?父親與您多年未見,心中十分掛懷,特意囑咐晚輩進京之後多來盡盡孝心呢!”
杭氏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好!好!好孩子!”
她轉向蘇惟生,“這真是上天注定的緣分!你往後可不許欺負阿映,否則我打斷你的腿!”
蘇惟生:……
他雖然知道有鄭風辭侄女這個身份,杭氏不大可能會不喜歡黎映,可是……你好歹把我當個人成不?
杭氏將圓圓抱在懷裏,又將黎映拉到身邊坐下,端詳了好半晌才拍了拍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