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惟生沒理會何軒,誠懇地望著杭氏,“晚輩早就想清楚了。鈴兒與我相識三年多,她不在了,我娶了她又如何?何況本朝並非沒有先例,昭和太子薨後,太祖不也為他辦了冥婚,娶了他的未婚妻過去守寡麼?”
杭氏喃喃道,“可昭和太子是男子……”
“男子如何?女子又如何?求的不過是一心人而已。我也隻是……想給鈴兒一個名分罷了。”蘇惟生手都舉酸了,“要不您先看看信?我爹娘也是同意的。”
杭氏接過信卻並未打開,沉默良久後緩緩搖頭,“不用看了,我不同意。”
“嬸子為何……”
“你如今前程大好,一旦中了進士,多的是高官之女肯嫁,又何必執著於此?你是個有情有義的孩子,既如此,我就更不能答應了。”
一則難免遭人恥笑,有礙前程,二則若真娶了女兒的牌位,大皇子一係會不會將他當成眼中釘肉中刺?三則,萬一日後儲位之爭愈演愈烈,鈴兒失貞的事被旁人狗急跳牆之下公之於眾,讓他的顏麵何存?
年輕人一時女兒情長不知輕重,她作為長輩,豈能讓這孩子落入那等境地?
“惟生,我是心疼鈴兒。可難道嬸子在你眼裏就是如此自私的人,非要將你綁死在杭家這棵樹上嗎?”
杭氏麵上是無盡的悲涼,親自上前把蘇惟生扶起來,飛快地往他手裏塞了個東西,壓低聲音道,
“我親眼看著你從一無所有的白身走到今天,又如何能讓你變成別人手中的棋子?”
“嬸子,我從來沒怕過。”蘇惟生不動聲色地將手中的紙團握緊,一字一頓道。
“夠了,此事不必再提,我不同意。”
杭氏的目光落在他腰間的玉佩上,怔忡片刻便回過神,轉身衝蘇茂謙與何軒笑了笑,“你們兩個最懂事,好好兒勸勸他。”
從棲霞庵出來,何軒神色凝重,“惟生,你瘋了嗎?”
蘇惟生搖搖頭,喃喃道,“隻是想給鈴兒一個名分。我以為以嬸子對鈴兒的疼愛,必然會同意,誰知……”
蘇茂謙不讚同地道,“若嬸子真有這種想法,在博陽時杭大人就提了,那種情況下難道惟生叔你會拒絕?既然不提,那就是真的不願意。”
曹承沛掀開簾子,擔憂地望著前方的馬車,聞言附和道,“嬸子最疼林姑娘,就讓她在棲霞庵陪著嬸子吧……待會兒我先送杭姑娘回家。”
說到杭曉嬋,對於先前她眾目睽睽之下的道歉,蘇茂謙屬實有些莫名其妙,
“杭姑娘又不會治病,實在不必將責任攬在自己頭上啊!”
蘇惟生仰頭靠在車壁上,“大約是她心善吧。”
何軒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
進了城,宋媽媽便陪同曹承沛去買禮物,然後送杭曉嬋回侯府,其餘人則回了蘇家。
蘇惟生趁著上茅房的時間打開了那個小小的紙團,上頭隻有一句話,“若有事,可帶玉佩找寧國大長公主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