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氏回過頭,就見著幾個小輩的眉眼官司,不由再次深深歎息。
這時杭曉嬋將茶水端了過來,曹承沛忙上前幫忙。
杭氏見狀便道,“阿沛,今日就把阿嬋送回去吧。”
杭曉嬋聞言立刻撲通跪地,“姑母,我不走,就讓我陪著您、伺候您吧!”
杭氏不想說什麼不能陪自己一輩子的話,若說了,這實心眼兒的丫頭說不得真就不走了。
她的女兒已經毀了,又何必連累始終站在她身後的三哥的女兒?
隻好道,“可你在這裏有礙我修行。生火做飯念經,你樣樣都替我做了,那與我在家時有何區別?”
杭曉嬋哀求道,“以後我不做了,就陪著您好不好?您大病一場後身子就一直不好,一個人在這裏我如何能放心?”
杭氏幽幽道,“阿沛千裏迢迢來京城找你,你忍心看他連媳婦兒也丟了嗎?今年,本該是你們的成親之年啊!”
曹承沛忙道,“嬸子,沒關係的,我……我可以等。”
杭氏望向杭曉嬋,“你打算讓他等多久?等一輩子嗎?”
杭曉嬋望了曹承沛一眼,麵上盡是倉皇無措,而後垂首泣道,“可是我不想離開姑母。”
“鈴兒的死不是你的責任。她的病發得突然,你就是在她身邊,請到大夫過去也來不及了,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擰呢?”
“杭姑娘,”蘇惟生插話道,“鈴兒在天之靈,也必不想看到你如此自苦。難道你想讓她去了也不得安寧嗎?”
杭曉嬋還未嫁人,按許多大家族的做法,那日找到人之後定然會將府裏的小姐們瞞住,並下死令不許打聽。
所以她即便猜到林鈴死得不同尋常,也不會知道真正的原因,下山也不會有危險。
何況,關於那日的事他還有許多細節要問,怎可能讓她一直住在山上!
杭曉嬋挺得筆直的脊背頹然彎了下去,失聲痛哭,“是我對不起你們……”
“阿沛,”杭氏無奈搖頭,“你帶她去裏屋說說話。”
曹承沛猶豫了一下,半扶著杭曉嬋進屋去了。
蘇惟生卻突然跪倒,“嬸子,晚輩有一事相求。”
眾人皆是一愣。
杭氏無奈道,“有什麼事你說就是了,何必如此多禮?阿軒、茂謙,快扶他起來!”
蘇惟生卻執意不肯起身,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高舉在頭頂,“晚輩奉家父家母之命,求嬸子同意,將鈴兒嫁給我為妻。”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惟生(叔)你……”
杭氏驚得直接站了起來,待反應過來便厲聲道,“胡鬧!你可知你在說什麼!”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
——鈴兒都死了,還如何進蘇家門?難不成要他辦個冥婚,娶個牌位進門?朝廷雖未明令禁止,冥婚卻也隻是民間才有的風俗。
可無論在哪裏,男方娶陰妻都難免遭人恥笑,但凡有大誌向的,誰會幹這種傻事?
何軒扯了蘇惟生一下,“惟生,你可要三思啊,這事兒可不能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