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對考官們放心得太早了。
第三場入場完畢之後,衙役依舊舉著寫著考題的牌子在考舍裏走動,等看清上頭的題目,所有考生都一臉懵逼,蘇惟生也傻了眼。
啥玩意兒?為啥牌子上就畫了個“○”?
有膽子大一點的考生立即叫住衙役,拱了拱手試探著問道,“差爺,您這……是不是拿錯了?”
衙役麵無表情,“沒有。”說完徑直朝前走去。
眾考生都有些崩潰,所以那個大圈圈就是今年鄉試的策論考題?
蘇惟生卻驚愕片刻就平靜下來,圈圈不就是圓嗎?
這能扯的就多了去了,比如從天象來講,可指帝王天命所歸,從形狀來講,可指無方體,即有規矩才能成方圓。
隻是與規矩有關的文章他在院試時已經寫過,總不能再寫一次吧?但要歌頌熙和帝天命所歸,他心裏又有些不得勁兒,且未免有阿諛諂媚之嫌。
還不等他思考完,第二個舉著牌子的衙役又停在了麵前,蘇惟生急忙把題目抄下來,可抄下來後才發現有些不對:
“七十裏子。”
從字麵上看,七十裏地都是兒子?兒孫滿堂?
蘇惟生撫額——又是令人發指的截搭題!
其餘考生已是渾身顫抖,有方才發問的事在先,已經沒人再認為題目拿錯了,隻得抄下題目。有些心性軟弱的考生已經開始抹淚了,比如蘇惟生對麵那位。
蘇惟生心下長歎。
其實他覺著這兩道考題雖然看起來天馬行空了些,卻並不算考官故意為難——不僵化、不生硬,隻要思維開闊發揮想象,破題是真的不難,至少比固定的題目有意思得多。
隻是大多數書生都是循規蹈矩的,思想又比較陳腐,所以……怕是難了。
他是不一樣的。
前世還在內書房時為了討好上官、各宮主子,分得一個好去處,不知費了多少心思。要滿足上頭千奇百怪的偏好,腦子稍微死板一點都是不行的。再加上後來宮女太監之間的明爭暗鬥,若不是反應快再加屢出奇招,怕是早死了千百次了。
好在或許是考官們也知道前麵兩道題出得太過分,後麵的考題都算正常,考生們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最後一場是三道策論、一首試帖詩,時間是足夠的。
蘇惟生靜下心來開始磨墨。
第一題的圓圈,蘇惟生最終還是選擇了以“無天象也”破題。
誰說一定要寫天命所歸?他突然想起來,四書五經的每一段之前都有“○”這個標記。如此,題目同樣可指孔聖之道得了天意征兆,跟帝王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第二題麼,“七十裏子”著實讓人費解,但先前討論考題時他便說過,萬變不離其宗,任你千變萬化,還能脫離得了四書五經?
七十裏子……寧老太爺與杭參政都說過,破截搭題最要緊的一步就是“拆”。隻有四個字,那就一步一步來。
七、十裏子?七十、裏子?七十裏、子……
蘇惟生眼中一亮,《禮記.王製篇》有雲:“……天子之田方千裏,公侯之田方百裏,伯七十裏,子男五十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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