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2 / 2)

也許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對小夥子救死扶傷留下的終身殘疾這個答案不是很高興。我沒有繼續問他是如何救死扶傷的留下的,因為我的心裏很不平衡,我還是希望他回答是小時候跌落致殘的,因為這樣我心裏才能平衡,不然我會對麵前這個小夥子心存愧疚之感的。我看不得別人比我優越,尤其在做好人這方麵,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好人。此時,我發現自己的嫉妒心是這麼的強烈,這也是一種病。

此時收銀台一位婦女說道,他的腿傷是在汶川地震留下的,他當時不聽勸告一個人偷偷跑去做了誌願者。我頓時對這個小夥子更加嫉妒已經到了恨的地步,我不相信我在幫銀河追張夢琪的同時,這個小夥子卻在當時全中國的中心地帶做著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業。我恨他,想痛扁他一頓,把他另一條腿也弄斷。突然,我發現自己的心理這麼變態,人格這麼分裂。一種心理疾病。

我頓然發現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人,集百病於一身,我將要在世界留給我的黑暗的小房子裏孤獨地死去。我知道一個故事,有一個人總覺得自己有病,時日無多,看過許多醫生都確認沒事,可他覺得醫生也是在騙自己,於是他也不再相信醫生,每天不吃不喝,坐等著死亡來臨,後來,他日漸消瘦,也最終用自己的死亡驗證了自己確實有病。我現在很害怕自己會重蹈他的覆轍,我要堅信自己是沒有病的,然後一天一天的拒醫生於千裏之外,他們說我有病都是假的,他們和那些人一樣都在騙我,直到有一天我看著家人們把我抬進棺材內我才知道還有一個故事叫做諱疾忌醫。

韓葉打點好一切,小夥子又一瘸一拐離去,隻隱約聽到小夥子對後廚說了幾句:“爸,弄幾個····”

韓葉趴在桌子上,湊過來,唉,你今天怎麼回事啊,怎麼跟換了個人似的,平常也沒見過你這樣啊。

我看著韓葉,我實在想不出該怎麼回答她,是回答我有點人格分裂呢,還是回答我心理有點問題。我笑笑,然後摸著額頭說,可能還是發燒的事吧。

韓葉恍然大悟般,哎呀呀,哎呀呀,把這給忘了,你等著,我弄杯水來,你趕緊把藥吃了。

片刻之後,韓葉從後廚端來一杯水,從包裏掏出一包那座小鎮上的那個獸醫開出來的藥遞到我嘴邊,說,來,乖,張開嘴巴,這藥不苦的哈,乖,聽媽媽的話。

我看著眼前這個孩子,笑笑說,白癡,我吃了半輩子藥了,我又不是經不起吃苦藥。我接過藥,放到嘴裏,喝了一小口水,一仰而盡。韓葉在旁邊鼓掌高興地誇讚說,你真厲害,我最害怕吃藥了,我寧願紮針也不願吃藥,太苦了。我說,那當然,你不能跟我比,我小時候體弱多病,這些藥還算是少的,也還不算苦,有時候我能一口咽下這麼一大把藥。說著我伸出手比劃一番。我接著說,這點藥在我看來還不夠占據胃部空間呢;對了,更別說針劑了,我小時候,紮針那真是的,估計真正的獸醫把我當做畜生對待都不忍再下手了,有一次,我媽帶我又去看醫生,醫生扒開我的褲子,我閉上眼等待著,可一直沒有動靜,我睜開眼,醫生看著我媽對我媽說‘要不然停針幾天吧,這屁股上全是針孔,再紮這屁股就不能要了’。

韓葉咧著嘴盯著我,感覺就好像是她的屁股不能要了呢。韓葉說,不會吧,有這麼誇張嗎。我說,這一點都不誇張。韓葉說,那後來呢。我聽後沉思片刻,望著收銀台旁邊的那個小夥子,我說,我挺過來了,我活過來了,他們想要我的命,可我命不該絕,我還有很多大事要去做,我還不能死。韓葉更加驚異,問,誰想要你的命,你說的怪嚇人的。我說,沒什麼,當然是閻王爺想要我的命了,不過很好,我幾度在生死邊緣,但我媽都把我拉回來了,所以我媽不止生了我一次,我要好好對我媽。

韓葉說,你媽把你拉回來的,不是醫生嗎。

我說,是我媽,沒錯,就是她。

韓葉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再追問。我望著她緊鎖的眉頭心裏暗暗偷笑,不會她真的把我當做人格分裂了吧。雖然我沒告訴她,其實,我媽就是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