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過程,隻是物是人非。一年前成親時,我是怨天怨地,怨自己倒黴,嫁了那麼個麻子老公。今天,我多麼希望我是那幸運的新娘,和這世上最好的、最愛自己的男人同結連理,可惜造化弄人,我現在的身份是伴娘,替新娘拜堂的伴娘,新郎還是我的前夫。這戲劇化得簡直可以編一本書了。
不表我在轎中胡思亂想,一切都在進行之中。下轎、拜堂成親、進洞房。我安靜地坐在洞房中,憑直覺這就是我們的臥室。我偷偷掀起蓋頭,果然,連布置都是一絲不差。我一陣恍惚。想到了在這間臥室發生的一切:成親當天的談判,回門的怒火,第一次吃湯圓,強迫之後吳曉的懊悔,吳曉和太子的對毆,出征前的一夜狂歡。一樁樁,一幕幕,就像發生在昨天,真好像和他過了一生一世。唯一的遺憾就是,當你愛上他以後,隨之就失去了他。人生就是這麼諷刺。
我掀開蓋頭,就這麼楞楞地呆坐著。
不知過了多久,門開了。我沒有反應。麵前的珠簾被撩開,是吳曉訝異的神色,“你哭了?”一麵說一麵用手給我拭去淚痕。我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我已是滿臉是淚。我慌忙轉過頭,不讓他看到我尷尬的表情。
為掩飾我的極度不安,我趕忙說,“無忌呢?”
“一會兒就過來。”我沒有看到急忙轉過身、背對我的吳曉的強抑的微笑。
我一絲苦笑。正主兒快來了,我這冒牌貨就要退居二線了。
吳曉過來,要摸我的頭。我側過頭。他想幹嘛?他微微一笑,“我給你把鳳冠拿下來。帶著鳳冠沒法吃飯。怎麼也不能把幫忙的餓壞了。”
我苦笑。搞來搞去我也就是個幫忙的。新人娶進房,這幫忙的就該拋過牆了。
鳳冠摘下來,我的頭一下子輕鬆了。吳曉端過來一碗麵,放在桌子上。他也坐在桌邊,吃起麵來。禮服又寬又大,吃起飯來很別扭。
吳曉隨意地說,“你把外袍脫了吧,呼呼噠噠的。”
我一看他,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他已脫下了大紅的外袍,隻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我到了床邊,脫下了厚厚的外袍,裏麵也是一件白色的中衣。再坐在桌邊,我倆無聲地吃起麵。吃著吃著,我又感覺回到了一起吃火鍋的日子。好像一切都沒變。我和我的丈夫,我的愛人,在自己的臥室裏吃著最家常的麵。邊吃邊聊些家長裏短,日常瑣事。非常自然,沒有一絲的尷尬。我又是一陣恍惚。
“好吃嗎?”吳曉柔聲問。
“好吃。”我沒有抬頭。我仍感覺到吳曉是邊吃麵邊看我。
“知道嗎?現在京城裏都知道鎮南將軍府和常寧公主府的菜是最好吃的。”吳曉自豪地說。
我用你說,那大廚都是我的“荔園”的禦林軍,讓你們倆給平分了。人哪還是臉皮厚點有助於生存。
氣氛還是有些尷尬。我隨口說,“這兩天在公主府住,公主府布置得很豪華嘛。到底是皇上的愛女嘛。”
吳曉小心地看了我一眼,“芳兒,對不起。”
“怎麼了?”
“芳兒,布置公主府的錢是我給無忌的。”他猶豫了片刻,還是說了,“是你給我的那二十萬兩銀子。本來我想還給你的。”
“為什麼?”我的眉毛揚了起來。
“無忌嫁劉湘,聖上和貴妃娘娘並不同意。最後聖上說了,嫁劉湘可以,皇家不出錢,自己想辦法。無忌來找我,我就——”
“所以你就奉上了我給你的錢,還奉上了你自己。”我的話越來越冷。我也奇怪了,既然錢已經給了吳曉,他愛怎麼花和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我有必要生氣嗎?再說了,我頂了無忌的美貌,得到了範閩、太子、吳曉等諸多精英人士的愛慕和追求,賠她點兒容貌損失費也是應當的。為什麼我的心中就是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