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式太過偏激，導致王浩也穿上了囚服，我去探視他。
“你為什麼這麼做呢？你很想吃牢飯嗎？我甚至沒有錢能保釋你。”
“我一個人在這世界上做什麼都可以，而這件事兒做得有理由又有目的，我並不後悔，牢獄裏，還有人能陪著我，很不錯了。”
一時沉寂，我不知要開口再說些什麼。
“想知道，原因嗎？”
王浩直直地盯著我，我一抬頭就對視了，腦子遲鈍好久了，這時，不知道算不算慌亂無措。
“趙太太的情夫，是，我的父親。”
我還是懵懵的，隻是嘴裏不自主地吐露出疑問：“什麼？”
“嗯，而且，當初你母親……肇事逃逸的，就是他。”
“誰？”
“我父親。”
“你在說什麼？”
“趙太太懷上了趙總的孩子，趙家沒有人去管她，臨到生產時，我父親在趙家當司機，隻有他去送趙太太，那天雨太大，趙太太危在旦夕，路上便發生了意外。”
“你別再說了。”
“可是，趙太太的孩子還是沒有保住，據說是能保住的。我……他是我的父親，而你，是我的朋友。”
這要如何說呢？
我該氣憤嗎？我該難過嗎？我又該感激嗎難道？
“你是怎麼做的？”
“一個早就分崩離析的家族，隻需要找到那根支撐已久，搖搖欲墜的朽木，折斷它，就行了。朱翊堂之前已經做了很多，我沒費什麼勁兒。”
“出獄後，不要再犯傻了，我會代表正義約束你，無論你如何振振有詞。”
“我會聽。”
我還打算說話，他卻打斷了我說：“我頭發都被剃掉了，現在是不是很醜啊？”
“不醜，你看起來很硬朗。”
“那就好。”
趙太太也在這裏，我決定去看看她。
“趙太太，你好。”
“我叫昭玉，不是誰的太太。”她坐在玻璃窗的裏麵，沒有妝容，氣色蒼白，轉而打量著我說：“你是誰？”
“我是朱翊堂的未亡人。”
“原來你就是江小舟，我當初撞死的那個女人的，女兒。”
她故意露出輕蔑，似乎想引起我的不快。
“是，我的母親被你們撞死了，死了十幾年了。”
“十幾年，如果我的孩子還活著，那她也十幾歲了，哦不！二十了今年。”
“逸雲今年十九了。”
“我當然知道，我是她的母親。王諾呢？趙光呢？逸雲呢？他們為什麼不來看我？”
“趙家如今多事之秋，哪有時間顧得上你？”
“我為趙家做了那麼多，趙老爺子離了我，就跟沒了輪椅一樣。”
“那你看，這麼久了，可有人來探視你嗎？”
“逸雲來過！”
“可是你把她趕走了，她哭著離開去找我的。”
“這種地方，她一個姑娘家來這裏幹什麼？還叫我媽，叫什麼媽，我不是她媽，認我做什麼？真是可笑！”
她笑得可憐，我從心底一酸。
“昭玉，希望你出獄後，後半生安穩。”
“用你說！”
我掛掉了話，轉身離開，忽然在門前，聽到了身後的咆哮。
“明明我懷的是你的女兒！我也給王諾生了女兒！為什麼不救你的女兒？！為什麼！？那是也是我的孩子，那是我和你的孩子呀？！那老不死的憑什麼隻要男的，就不救我的女兒，她才到這世間！多久啊？！趙光！你們趙家！沒有一個好東西！！！好啊好啊！趙家敗得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浩出獄後，我讓他去我所在的幼兒園接替了我的職位，告訴他要格外關照好一個叫作“小薑薑”的小朋友。
而我，要去旅遊了。
在三十歲生日這天，我已經在海邊旅遊了半個月。本來還打算去一趟草原的，實在沒錢去了，就算了吧。
我用剩下的錢包了一艘小船，我躺在上麵任它飄去，不知道我會去到哪兒。
總之，不必再回來了。
看著無邊無際的海洋，湛藍的天，清幽的水，腦子隻有蘇東坡的那句詩。
“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