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念在這畜生忠心侍主,便由著它吧。”
萬道霞光隱去,瑞光祥雲飄遠,隻留下最後一句讖語。
“魔種焚滅,誅神蕩魄,縱使通天本事,諒它也難有回轉之機。”
這句聽入庚辰耳中,心痛如絞,麵容更是慘白無色。
三百年後,昆侖山無墟道觀。
昆侖山上雪,冰封千尺寒,忘川尋不見,青絲暮白首。
風漸漸大了起來,卷起地上的碎玉亂瓊。
天地靈氣聚集之地,卻造化出不祥之物。
“聽說了嗎?那雪山池蓮生出了一朵血蓮。”掃雪的小道童悄悄地探頭,同煮茶的童子八卦道。
“你是說,那個昆侖北半山腰的寒池?那冰天凍地的鬼地方,除了長雪蓮,還能生出什麼?有什麼好奇怪?”那稍年長一點的煮茶童子顯然不以為意,眼皮往上一翻,斜睨了一白眼。
“哎,哎,我是說血,紅色的,紅色的。”掃雪小童子比劃了一下,撅起嘴唇。
“血蓮?”煮茶童子失聲大驚,險些碎了茶蓋,隨後立即捂嘴,眼珠子滴溜溜來回轉了兩下,皺眉頭自言自語道。
“那處鎮守著一位傳說中九天上界的戰神,據說一直在等什麼,等了三百多年還在等,該不會就是為了這個血蓮吧?”
“你們在說什麼?”背後一道清朗的青年聲音突然悄無聲息地冒出來。
“師叔!”兩個童子被嚇了一跳,慌裏慌張,忙不迭地喊了起來。
“哈哈,偷懶被我抓著了吧?快說,又在八卦什麼?讓我也聽聽看。”
青緇色道袍的年輕師叔,眉目俊朗,笑容滿麵,舉手投足之間有一股灑脫風流之意。
兩個小童嘀嘀咕咕一會兒,複又推推搡搡,扭捏了幾下,最後爭不過好奇心作祟。
“小師叔,那個被罰在昆侖山一千年臉比冰塊還要冷的戰神,聽說當年與魔祖有染,是不是真的呀師叔。”掃雪的小童子麵容稚嫩,一臉好奇地問。
“咳咳……小初是聽誰說的?”年輕師叔踉蹌一下,差點被茶水嗆到。
“是辰師兄說的……”叫做小初的掃雪道童動動嘴唇囁嚅道,一時有些緊張不安。
“小辰兒?”年輕師叔有些不敢置信,寬大的袍袖一擼,出手精準地揪起另一個童子的耳朵,使勁晃了晃。
“你又是哪裏聽說的?”
“哎……”那拿著茶筷子的煮茶童子登時齜牙咧嘴,痛的嗷嗷直叫。
小初看師兄受難,立馬想要幫襯,丟下掃把,登登兩步跑來,拽了拽師叔的衣角,那雙會說話的小杏仁眼汪汪好似一泓清泉,眨巴眨巴地無聲祈求。
那年輕的師叔被瞧得心軟,鬆開了手,假意生氣地重哼了一聲。
“師……師叔息怒,息怒……我也是聽前來赴宴的一個散仙說的。”小辰兒捂著被揪紅的耳朵,哎喲喲地馬上交代道。
“那些散仙聚在一起就嘰嘰喳喳說不停,從天南侃到地北,從上古吹到今朝,聽起來特別厲害的樣子,懂得也很多,各路什麼神,什麼仙,要如何稱呼,有哪些豐功偉績,誰最近又鬧了什麼笑話,丟了做神仙的麵子等等……今日早些時辰我剛好陪師父一塊送壽宴賀禮,奉師父之命在昆侖宮殿外間等他老人家。正巧隔著一鵝卵石路,有幾株仙鬆玉竹遮擋住一個八角亭子,裏麵好幾位新晉的仙君,都在聽八卦,我也就伸長了耳朵聽一嘴兒。那些散仙談到戰神舊事正是在半山腰待了三百多年那位,我一時心底好奇便凝神聽了,可也隻聽得幾句,說什麼想當初排進前三神女做了什麼事兒,坑慘了九重天上戰鬥力數一數二的戰神,還有什麼鐵樹開了花,卻不是閬苑仙葩,居然是吃人的魔花……”
年輕的師叔眸光漸漸幽遠起來,似有故人遙相憶,眉眼間有些愣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