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腦海中如同天空中翻騰的雲霧一般,從白茫茫一片,漸漸的,就仿佛透過雲霧縫隙看到星光一般,有了一些模糊的、碎片似的記憶碎片……不行,還是如煙塵彌漫一般,看不分明,但我卻分明能聽到一個聲音,一直在說話。
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他似乎很難過,說話的聲音夾雜著哽咽,語無倫次,雖然模模糊糊的,但這口音,好耳熟。
“小葉子啊,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十七年了,整整養育了你十七年,我們都那麼愛你,實在不想讓你變成那個樣子,可是……沒有別的辦法,沒有辦法的了,不要恨我們,這就是你的命,小葉子……”
是阿衣大法師!這卡琪公國口音,一聽就知道是他!
他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對我碎碎念地說這番話?
還是一片混沌,什麼也看不清,可這聲音還是能清晰的聽到:
“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的了,可實在沒料到會來得這麼早。小葉子啊,你雖然從小就性子冷淡,但你對我們一直就像對待親生父母一般了。我不知道以後你會變成什麼樣子,或許你還能叫上我的名字,但是你恐怕再也不會是原來的你了,不會了……小葉子,我很心痛的,也很無奈……”
猛然間,像一道閃電一樣,讓我一下子想起來了。為什麼記憶裏隻有聲音?難怪,因為當時我是昏迷著的,隻能聽見而不能看見。
這裏是蘭巷子!難道是說,我在那裏昏迷時,阿衣大法師來看過我,還對我說了這麼多話?
阿衣老師,你這些話,為什麼讓人感覺那麼不安?
你為什麼這麼難過?
你說的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你知道後來會發生一些可怕的事情?
還想再聽聽你說什麼,可你的聲音開始含混不清,漸漸遠去了……不要走啊,你能不能說得再詳細一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用的,聲音最終完全消失了,隻有我,還在這一片彌漫的濃霧中徘徊。
驚慌,迷惑,傷心,還有一種莫名的失望和憤怒感……你們在瞞著我,你們一定有什麼事兒在瞞著我。
從一開始這次調查,你們就一定知道有什麼事情發生,對不對!
那到底會發生什麼事?
會發生什麼!
濃霧突然一轉眼就消失了,伴著濃濃的血腥味,而我的意識裏仿佛是血紅一片。
怎麼回事?我不要變成那樣,我不要!
快睜眼,快醒來!
晨曦葉猛得睜開了眼睛。
自己依然在洛水城的那家旅店裏,站在窗前,麵對著冷冷清清的街道。
“純靜的安撫”依然被緊緊的握在手心裏,溫柔的白光灑在周圍,如一個長輩在輕輕安慰著受驚的晚輩一般。
剛才的場景,就好像做了一場夢,一場可怕的噩夢。
不,這不是夢,這是之前真實的經曆。
晨曦葉鬆開吊墜,在屋裏來回踱著。
現在自己該好好整理一下思緒了。
蘭巷子裏,自己成功地打破了最裏間的封印,拿到了名為“魔鬼之低吟”的那幾頁日記。
自己讀完日記,特別是看完背麵的那些奇怪的咒語後,那日記居然自己燃燒起來,而且還是那種極為詭異的綠色火苗。
等等,綠色火苗?
腦子裏突然閃過一段話——
在法術史上,有一種早已經失傳了的法術,它的學術名字叫“思想傳遞”,但在私底下它卻有一個更可怕的名字叫“移腦術”,是一種非常可怕的魂係類法術,曾有那些邪惡法師專門用這種法術竊取別人的記憶或知識,來達到其不可告人的目地·····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是迦雯大法師給自己授課,記得那一章的名字是《關於邪惡法術的種類及其表現形式》,在看完課本上那段話後,自己曾疑惑地問迦雯大法師,如果這種法術不用來做壞事,那用來學習豈不是很方便的?一下子就能把知識塞進腦子裏,也省下一天天一年年地聽課學習了。
當時迦雯大法師隻是笑了笑,用她一貫的那種不緊不慢的腔調說道:
“這種法術哪有那麼容易學的,而且對施法者的水平要求也極高,能成功的案例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才會慢慢失傳的。”說到這裏,她頓了頓,瞟了一眼門口,似乎是想確認一下有沒有人經過或偷聽似的,又用看似漫不經心的語氣接著道:
“不過有一個曾流傳很久的傳說,卻和這個法術有點關係。據說在上古時代,有一個國家在即將被滅亡之際,這個國家最後駐守的那群法師們,為了避免國破家亡後該國的知識無法傳承下來的悲劇,就動用了類似這種、極為高難度的法術。他們把畢生所學的知識,轉移到了一些東西上,然後再把那些東西藏起來,或讓不相幹的人帶著逃跑掉。以後當遇到合適的繼承人時,那些東西就會自動釋放出這些知識,如同魂係法術攻擊那樣,把知識硬塞到有緣人的意識裏去。”
這個有些荒誕離奇的故事相當吸引人,當時的自己聽得津津有味,而迦雯大法師那天也似乎特別有興致,居然還破天荒地哼了一首古老的童謠給自己聽:
小娃娃,笑吟吟
看著絲帛要當心
貌似平凡不起眼
裏麵可能有玄機
天黑黑,淚津津
咒語輕唱渡鴉飛
綠火燃燒笑聲起
恨水東流空歎息
………………
哼唱完了之後,迦雯大法師依然興致不減,還向自己演示了過去的小孩子們是如何一邊唱著這首童謠,一邊拿著手帕做遊戲的樣子,並且還陪著自己玩了起來。
和動不動就吹胡子瞪眼其實心腸最軟的洪東南、婆婆媽媽絮絮叨叨的阿衣不同,迦雯屬於那種看上去神色雲淡風輕、實則態度上嚴厲有加的那種人,自己平時在她的課上總是小心翼翼,但那天確實和她玩得很開心,很快樂。
記憶裏,在迦雯大法師的課上玩得如此放縱,這是頭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所以一直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