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著他的手向外望,剛好是大鐵門外的梧桐樹。心裏不禁有些失落,哪有什麼心有靈犀,不過是剛好看見而已.....
他並沒有看出我的失落,興奮地說:“你知道嗎?班級調了好幾次座位,我都堅持要坐這個位置,就是因為窗外的梧桐樹.....”
他突然地不說話,我轉頭望著他,他的臉近在咫尺,他的眉毛又黑又粗,鼻梁有點高,嘴角有一顆小黑痣。老人們總說:“一痣置嘴,油湯油水!”一看,他就是個有福氣的。我感覺,他的身上有一股熱氣兒,那熱氣撲到我的臉上,惹得我的心裏,沒來由的有些癢癢......
他盯著我,耳根突然的發紅,臉上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尤其是,”
看著這樣的他,心裏的失落感又消失無蹤。我的眼裏有了期待,盯著他的眼睛,示意他說下去。他好像有些渴,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吞吞吐吐地說:“尤其是,下雨天的梧桐樹,我最愛看。”
他吐出的氣息撲到我的鼻尖上,我從他的眼眸裏,竟讀出了深情。鬼使神差的,我飛快的,如小雞啄米般的,親吻在他的臉上,然後,又飛快的轉過頭,若無其事的盯著窗外,心裏“咚咚”打鼓,臉上燒得厲害......
他愣了幾秒,拿起一本書,突然的正襟危坐,我偷偷的瞧他一眼,發現他的書拿反了,他的手也在發抖......原來,彼此的鎮定自若,都是裝出來的!
我的心,跳動得更加厲害,好像要從胸腔裏竄出來......我在周大家院裏,雖說是有幾分猖狂,可,那也隻是跟堂弟們鬧著玩。在學校裏,我也是聽話的三好學生,校規、校紀也是背得清楚明白的。從未想過,自己可以如此的膽大包天,在本該學習的教室裏,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雖說,跟我們同齡的男女,也有談婚論嫁的……可是,終歸,感覺自己是反了天了!懊惱,緊張,不知所措,心裏也有些擔憂,不知道,他的心裏怎麼想?會不會覺得我太過輕浮?會不會認為我是個隨隨便便的女生?
沉默,久久的沉默,我又清楚的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雨桐,”他突然的叫我。
“嗯,”我回答的聲音細若蚊吟。
“雨桐,”他又叫了我一聲。
我轉頭看他,四目相對間,他突然的吻上來,用力的,猛烈的親吻……無師自通的我們,擁抱、慌亂、熱烈、窒息、迷離又沉醉!
鎮上的旅館是陳舊的,房間裏散發著沒有陽光的潮濕的類似於發黴的味道,床鋪看起來倒是幹淨,白色的床單、被套、白色的枕頭,每個床邊都有個小桌子,桌子上一盞陳舊卻幹淨的小台燈,看得出旅店老板是個愛幹淨的。那時候,是不允許未婚同居的,男女同住是需要結婚證的。旅店是沒有單人間的,要麼是雙人間,要麼是三人間,或者隻分男女的大通鋪。生意倒是出奇的好,隻剩下兩間雙人間,旅店老板閱人無數,一眼便看出我跟吳清宇是小情侶,同時,也是學生。安排我們各住一間。房門正好相對的兩間房,吳清宇在我的房間裏巡視一圈,感覺還算安全,貼心的幫我鋪好床被,他叮囑我說:“不要害怕,有事就叫我!”
我的視線一直跟隨著他,淡淡回答:“好!”
旅店老板臨走時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反複忠告:“早早的睡吧,不要亂竄門,晚上會有派出所來檢查的!”
第一次住旅店,我的心裏是有幾分害怕的,我從吳清宇的眼裏也看出了不舍。可是,我們也不敢觸碰法律與道德的底線。我們都明白,就是住旅店這一個行為,要是被家長、被老師知道,都是會出嚴重問題的,尤其是對我而言,世俗都是不允許的。我們選擇了站在各自的門口互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