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在皇鳳儀身前的那道白影,是一位身穿白色雲袍,雙鬢斑白的遲暮老人。
老人嶄新的白色袍子,被鞭子抽出一道長長的裂痕,他扭過頭,撫著長長的白須,笑著對揮鞭惡奴道:“不可。”
體型魁梧的惡奴,看著突然冒出個不怕死的老頭,怒道:“老家夥,王府的閑事你也敢管,嫌命長?”
白袍白胡子老人賠笑道:“不敢。”
惡奴目射凶光:“那就那遠滾那去。”
皇鳳儀咬著下唇,看著老人背後那道觸目驚心的裂痕,拉了拉他的白袍,示意讓老人離開,不用管她。
老人低頭給了她一個,放心我能搞定的高人表情,然後抬頭微笑著對惡奴道:“不滾。”
惡奴嘴角勾起陰沉笑容,不在多言,直接揮動長鞭,白胡子老人眼疾手快,迅速抱起皇鳳儀一瞬間跑出老遠。
老人白須飄舞,白袍鼓動,身後跟著同樣速度奇快的昊仁,在昊仁的後麵是一隻胖乎乎的小獸,四肢著地,玩命般的追趕,還不忘的回頭看看那個呆住的惡奴。
老人抱著皇鳳儀穿街過巷,來到一個四處無人的城牆角,老人放下皇鳳儀,一手撐腰,一手扶牆,大口大口的喘氣,昊仁則站在一邊,感激的看著老人。
等小獸趕到,看見這個白胡子老頭的動作,覺的十分有趣,就來到老人身邊,學著他一隻小爪子背在身後,一隻小爪子去扶牆,可是它忘了這裏的牆是虛幻的,結果摔了個嘴啃泥。
連忙爬起的小獸,搖搖晃晃來到昊仁身邊,蹲在地上,抱著昊仁右腿,大眼睛委屈的看著那麵,由青磚堆成的古老城牆,傷起心來,連一麵牆都在欺負它。
老人休息了一會轉過身,開口詢問剛剛發生的事情,皇鳳儀與她講了大概經過,白胡子老人在義憤填膺的表情中,從懷裏掏出了兩顆回元丹,贈給了她。
卻看到這個被他救了的小女孩,隻拿了一顆丹藥,小心翼翼的放入破舊棉襖的口袋裏,然後,她揚著一隻滿是凍瘡的小手,眼神堅定的看著自己。
白胡子老人神色疑惑,不解的問道:“孩子,你這是?”
站在一邊的昊仁,看著那雙被凍瘡覆蓋的小手,猜出了她要幹嗎,眼神泛紅,別過臉,不去看。
皇鳳儀赤著腳向前走了幾步,一臉認真道:“姑姑和小儀說過,做人要知恩圖報,老爺爺的救命之恩與贈丹之恩,小儀沒有別的東西隻能拿氣血回報,老爺爺請放心,小儀不是什麼喪門星,不會沾惹什麼惡果。”
老人動容,心酸至極,握住了這雙冰涼的小手,目光和藹道:“孩子,這樣你會死的啊。”
皇鳳儀輕輕搖了搖頭,道:“不會的老爺爺,小儀氣血旺盛,連姑姑都稱讚過。”
老人剛想拒絕離開,卻聽到一陣“咕咕咕”聲,皇鳳儀低頭看了看肚子,她跑了一天,早就餓了。
老人微笑著說了句等著,隨後腳底生風沒了人影,留下不解的皇鳳儀。
不大一會功夫,老人便回來了,手裏拿著用紙包著冒著熱氣的油餅,他將油餅遞給皇鳳儀,後者猶豫了半天,救了自己的命,又給了自己需要的丹藥,如今又買吃的,小女孩實在不好意思再要這個白胡子老爺爺的東西了。
老人笑著將冒著熱氣的油餅,塞在她的懷裏,樂嗬道:“趁熱,快點吃吧。”
一隻小獸湊了上來,眼巴巴的看著油餅,摸著粉紅肉角,直流口水。
接著它小爪子一翻,爪子內出現一個紅彤彤的果子,仰頭看了看昊仁,舉著爪子將果子遞給他。
雖然驚奇這隻小獸憑空取物的手段,但他此時那裏還吃的下任何東西,輕輕搖了搖頭。
小獸收回小爪子看著油餅,啃起了這個紅彤彤的果子,怎麼看手中的果子都比不上那張油餅,最後索性背過身,來了個眼不見,心不饞。
老人彎下腰將皇鳳儀背起,說送她出城,小女孩趴在老人的背上,拿著油餅不舍得吃,看著老人白色道袍上的裂痕,眼裏泛起水霧。
城外,還是那個積雪覆蓋的大道。
老人背著皇鳳儀將她送到大路的盡頭,臨走了,又從懷裏掏出一雙繡著梅花的嶄新棉靴,不由皇鳳儀拒絕便套到了她的腳上。
還沒等皇鳳儀回過神,這個白胡子老爺爺就撒腿跑遠了。
皇鳳儀蹲下身,輕輕脫掉棉靴,赤著腳踩在雪地上,小手提著靴子往自己破舊棉襖上擦了擦靴底剛粘的泥巴,然後一手提著棉靴,一手拿著油餅,看著老人遠去的背影,蹲在雪地裏放聲大哭。
昊仁站在皇鳳儀的身邊,對著遠去的老人深深鞠躬,一輯到底。
骨內刻著一段仇恨,不共戴天,心底留著一份恩情,此生不忘。
一旁吃完果子的小獸,也有模有樣的學著昊仁,對著老人鞠躬,憨態可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