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那個時候,他覺得自己在我們的世界裏像一個突然造訪的過客,這個世界讓他覺得格格不入,他的認知需要發生改變,等於是他需要打破自己的固有認知,再重塑,這真的很強求。

但後來,我能看的出他真的一天天的再變好,隻是他的起點不一樣,即使那變化的速度對他來說已經是突飛猛進,可在我們看來,好像還是沒什麼變化。

他還是不愛說話,還是冷冷淡淡的一個人。”

傅漳南說到這,他停頓下來看著女兒,眼裏含笑。

“可是甯甯,他是家裏第一個把你哥做的土豆絲炒薑絲吃下去,還說好吃的人。”

這也是很久遠的記憶了,隻是這個土豆絲炒薑絲的記憶點過於深刻,讓傅如甯一下子就想了起來。

傅如甯笑道:“那時候我都震驚了,他是味覺失靈還是嗅覺失靈,還是什麼異食癖。”

那時候哥哥不知道抽什麼風,突然心血來潮想要做飯,但家裏對孩子的教育就是,無論什麼都是以鼓勵為主,再怎麼樣不能打擊孩子的積極性。

大家都做好準備做出來的東西不好吃,所以盡可能在那一桌顏色看著奇奇怪怪的菜裏麵,挑選了一盤看起來很正常的土豆絲下筷子。

那可一筷子下去,在場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除了傅崢,其他人都直接把嘴裏那一口土豆絲吐了出來。

二叔更是不留麵子,直接說這小子是不是要弑父。

原來那盤土豆絲裏麵有一半都是薑絲,去了皮的生薑切成絲,厚薄粗細都一樣,從外觀上看,真的和土豆絲無二樣。

但隻有傅崢,麵不改色吃掉了自己碗裏那一塊,給出了他很中肯的評價。

他說,還可以。

可又在哥哥強烈渴望的目光下,他改了口,說好吃。

當時傅如甯隻覺得他有毛病。

可現在被爸爸這麼一提起……

她才後知後覺的琢磨出一點滋味來。

“爸爸,你的意思是,那是傅崢向我們靠攏的改變嗎?”

傅漳南點頭,“他開始會違背自己的本心,對他在意的人表達出善意,這是很重要的一次改變,可惜你們當時都覺得他老實還呆。”

傅如甯愣了下,是的,二叔不止一次說過傅崢三巴掌打不出一句話來,怎麼能這麼呆這麼老實。

正如爸爸所說,對傅崢來說的很大的改變,在尋常人眼裏都隻是微不足道的,甚至是遠遠達不到正常人的基礎線。

傅如甯拖著下巴,“所以後來,在毛毛去世之後,他給我用毛毛的毛發做了毛氈小狗,那也是他在表達,我是他在意的人。”

他在意誰,就會滿足誰的訴求。

隻是以前傅如甯和許洛一樣,隻覺得他什麼都會,像個哆啦A夢似的,從未想過別的。

傅漳南繼而又道:“他上大學的時候回來給你做飯,你真當他是閑著沒事做嗎?”

“那他還做了飯就跑呢,每天人影都見不著。”傅如甯嘴硬,甚至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

“那時候你也不小了,孤男寡女在一個屋簷下,他也要避嫌。”

傅如甯撇了撇嘴,那時候她上高中了,其實身邊很多人都開始早.戀,但她也許就是在這方麵開智的晚,從未多想過什麼。

身邊那些男同學,給她寫情書的也不在少數,可她就不愛搭理,並且覺得很煩。

甚至她還會拿那些人和傅崢做比較。

好像沒一個有傅崢好的。

當時她想,再怎麼樣,也要找到一個樣樣都比傅崢強的人,她才能談。

誰讓那傅崢一天天冷冰冰的,也不喜歡她,明明喜歡她的人多了去了。

讓他不識好歹。

可她那時從未想過,為什麼事事要和傅崢比呢?

……

從傅漳南的房間出來,傅如甯什麼疑惑都沒得到解開。

反而讓她更加煩躁了些許。

她打開自己的房門,手還停留在門把手上,視線卻瞥見了一個東西。

她房間外的櫃子上,原本放著一個花瓶,裏麵一直放的是幹花。

而此時此刻,花瓶裏是幾枝新鮮的百合花。

傅如甯陡然精神,透過細微的門縫試圖窺探自己房間裏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