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首城之所以叫無首城,是因為這個城的人都沒有腦袋;不是天生沒有腦袋,而是每個人在生下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腦袋割下來扔進垃圾桶裏,當作廢物處理掉,然後肚子上會長出新的耳朵、眼睛、鼻子和嘴巴。這個傳統持續了幾千年,從未改變。
阿良的父親在他還沒出生的時候就跟另一個女人跑了,再也沒回來;母親在野地裏把他生下來之後就因大出血死了,所以他出生的時候沒有人幫他割掉腦袋,還是一個獨居的瞎眼老婆婆偶然間發現了他並把他撫養長大,以至後來他便成為無首城唯一一個有腦袋的人。
阿良十二歲的時候跟瞎眼老婆婆說,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生活在鄉村裏,從未去外麵看看不一樣的世界,現在他也算是長大了,想去城裏看看那傳說中令人神往的繁華世界。瞎眼老婆婆同意了,隻叮囑他,要是受委屈了、覺得不舒服了、又或是想家了就回來,這永遠是你的家。對婆婆來說,阿良就是這個世上最親的人,這對於阿良也是如此。
阿良從剛踏入這城市的第一步就感受到了明顯的不一樣,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像老婆婆那般慈祥,盡管老婆婆什麼也看不見。在這裏,每個人都像看待一個十分離奇的怪物一樣看著阿良,眼裏充滿驚恐與疑惑,都盡可能躲著他,離他遠遠的。
“你看,他怎麼還有腦袋啊?該不會是得了什麼不得了的傳染病吧?”人群中有人小聲嘀咕著。
“天呐!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怪物!他是從哪來的?怎麼還沒有人去消滅他?得趕緊把他消滅掉!這怪物看著也太可怕了!”又有人十分驚恐地小聲說著。
“消滅他!消滅他!消滅他!……”躲在屋簷下的人群裏突然傳出一個聲音,緊接著這聲音便化作滔天巨浪呈千軍萬馬之勢撲麵而來!直壓的人喘不上氣!“消滅他!消滅他!消滅他!……”所有人都在呐喊,勢必要將他趕出去!要是能直接處以絞刑,把他腦袋擰下來自然最好!
初來乍到的阿良哪見過這番景象,直接害怕得雙腿發軟,撒腿就跑,踉踉蹌蹌,還差點摔了三四個跟頭。他才剛來到這裏便要逃離!他想不通這是為什麼,實在是不明白!身後的眾人不知何時聚集到了一起,紛紛拿起紅磚、榔頭、鐵棍等工具在身後發了瘋著了魔一樣地追趕,直把阿良追到了懸崖邊。阿良回過頭有些不解、有些無奈、有些絕望地看著身後那一眼望不到頭的人群……
等阿良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朦朧昏暗的月亮慵懶地躲在一層薄薄的雲紗後麵不肯出來。淒厲的黑夜裏傳出一個女人低沉的哭泣聲,婉轉悠揚,又好像是在低聲吟唱。阿良循聲覓去,隻看見一個有腦袋的姑娘坐在草地上。那姑娘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扭頭看去,正與阿良四目相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