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會兒,阮禧才開口道,“那日是我對不住你,如今看來,那天的事,別有隱情。”
林不棲知道她指的是哪件事,她沒接話,繼續熬著藥。
阮禧看著林不棲,語氣真摯,“那些日子多謝你,你放心,我馬上會報答你的,京城房產商鋪你隨便挑,我一定會給你買下來。”
林不棲被逗笑了,“無礙,當時情況所迫,都理解。”
端著藥壺,林不棲小心的倒進茶碗裏。
“進屋吧。”
林不棲繞過阮禧,先行進了屋。
阮禧抿抿嘴,咬了咬唇,她知道,這個疙瘩依舊擋在她和林不棲之間。
屋裏到底是暖和些,茶碗裏的湯藥呈暗灰色。
林不棲放在榻上,“喝吧,最後一副了。”
阮禧看著那黑乎乎的東西,端起來一口氣喝了,旁邊的小孩卻是怎麼也不想喝。
林不棲坐在旁邊剝著最後一塊蜜餞,她發覺小孩的視線看過來,林不棲聳聳肩,一嘴填下去,嚼了兩下便咽下去,“我每日都要吃的,自然是沒有你的份。”
林不棲和這小孩沒什麼感情,畢竟她也不是個喜歡那種吵鬧小孩的人。
話剛說完,那小孩就準備哭,林不棲朝門口努了努嘴,“要不去外麵哭,要不別住這裏,我嫌煩。”
小孩識時務,見阮禧也沒有要說話的跡象,隻能自己捧著碗捏著鼻子喝了。
晚上林不棲照樣打了個地鋪,她將小土狗放在院子裏,以防再有小妖。
月光透過窗子照在屋裏,阮禧側身躺著,怎麼都睡不著。
她一閉上眼都是那日穿著奇裝異服的人闖進阮家,她在門縫裏看著,那些人徑直奔向這裏,阮禧知曉,那日林不棲走後,在夜裏自家院子總會有小孩若有若無的說話聲,她不敢出去,但阿娘似乎一點都不怕,經常鬧著要去院子裏賞月。
後來她才知道,哪裏是賞月,明明是來見她的兒子。
她與所謂弟弟差了將近十五歲。
那些人踹開房門後,隻一眼就帶走了榻上的阿娘,自己則被他們綁著扔在一旁,那日她眼睜睜看著阿娘帶著那人在院子隱秘角落開啟了暗門,抱出了個小孩。
那些人搬出巨大的方形的東西,將那小孩的心頭血剜出盛在裏麵,眾人都一臉期待,癡迷的看著那法器,隻有阮禧想逃離這個可怕地方。
很遺憾,法器並沒有做出什麼反應,那小孩被隨意扔在地上,不出幾秒,竟變化成一隻幼兔的模樣。
阮禧被剜心頭血巨大的疼痛都沒能反應過來,阿娘掙紮著哭著爬著去接那小孩,哦,不是,是那隻幼兔。
驗了法器,阮禧也不符合那些人的期待,便罵罵咧咧的走了,當晚趙四爺那些人就來了,將阿娘單獨關在一個籠子裏,將自己與那小孩關在一起。
阿娘哭著給她說,這是阮家唯一的血脈,讓阮禧一定照顧好。
幾經輾轉,她又被西域人賣到了京城,又碰見了林不棲。
那日她才知道,整府除了阮邢,甚至連一向看不對眼的大夫人都是兔子,她們不是人,是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