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者一口答應,隨後揮退侍從,我站起身子,朝他施禮:“謝王上恩典!”
我已經失去阿栩,我不能再失去丞相府,更不能沒有阿恙。我沒有資格談條件,除了答應別無選擇,如今唯一的變數隻有三王子伯銀。
是夜,我獨自悄悄約見了三王子伯銀,將白日裏上位者要我和親的事情全盤托出。
聽完我所言,三王子沉吟片刻道。
“阿笙,你信我嗎?”
“如今這王城除了你,我也無人可信,我願意賭一次。”
三王子的生母是先王後,也是白老將軍的姐姐,為了遏製先王後母族,當今王上刻意冷落先王後,連帶著三王子也不受寵。
冬夜裏,大雪紛飛,先王後病重,宮人們推諉不願去求醫。還是孩子的三王子替母尋醫,被後宮的有心人攔住,小小的三王子沒辦法,隻得跑回椒房殿,卻沒見到先王後最後一麵。
三王子痛苦萬分,一把火燒了大半椒房殿,說要為母後報仇,許多冷眼瞧過先王後的宮人在雪夜喪命。
許是王上過於愧疚,恰逢丞相夫人誕女,便想為三王子提前定下一門好親事,以堵天下悠悠眾口。
白將軍為求姐姐冤死真相,就用軍功將姻親換到了阿栩身上。但很快邊城戰事又起,白將軍帶兵出征,百姓們都苦於戰亂、生存,待戰爭結束,新後繼位,天下再次祥和一片。
幼時,阿栩帶我上樹摸鳥時偷聽阿爹和白將軍的談話方才知曉此事。世家子弟多拜高踩低,三王子便是他們冷落的對象,我和阿栩同情他的遭遇,待他更加有禮些。
“我在邊城遇到了白家舊部,他什麼都告訴我了。”
三王子沉默半晌,方才紅著眼眶開口道。
“是伯銀無能,沒能保住舅舅和舅母,最後連阿栩也……”
“眼下,白家軍能聽你調度的兵馬有多少?”
“全部!”
“殿下為何如此肯定?”
“母後離世後,舅舅未雨綢繆,白家兵符為兩對,一副虎紋供王室和白家驅使,一副龍紋供我驅使,龍紋一出,虎紋便再無作用。”
“阿栩出征前曾為我留了一隊暗衛在城外,如今我獻上他們護您周全,求殿下答應我一件事。”
我跪在地上,神情恭敬。三王子將我扶起,似乎不願意見我這樣。
“何事?你說便是。”
“求殿下無論如何幫我保住阿恙,殿下既已知他的身份,便也知道他是為我卷入局中,如果王上將他當做阿栩,再也容不下他,我要他活著!”
他的目光沉靜如水,眼中卻閃爍著不易察覺的痛楚。
“你可知他在你身邊的用意?不要輕信任何人!兩年前,他出現在邊城的第一天,我便查到有人刻意安排他找到你。”
“人為也好,天命也罷!都已經不重要了,他是個無辜之人,求殿下答應我護他。”
我的聲音有些哽咽,心口像被撕裂一道口子,隱隱有血滲出。
三王子看著我,良久沒說話,未料他突然問道:\\\"你愛他?\\\"
我怔怔望著他,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回答。
“你愛的是他?還是愛他像阿栩?”
我低頭垂眸,遮掩眼底的哀傷。或許是日子過得久了,連我自己也分不清了吧!
“我明白了,我答應你。若要保他平安,你須得盡快同他劃清界限,我再安排人接應他離開。”
“阿笙明白。”
想說的話已盡,我得盡快回宮。
臨行前,三王子抓住我的手腕,目光幽深如墨。
“阿笙……”
他喚著我的名字,眼中有些複雜的情緒。
“偶爾……也回頭看看我。”
他說完,鬆開了我的手,背對著我揮了揮袖擺。
我的腳步有些虛浮,一步步走到門口,離開了此處。
明月高懸,皎潔如洗,清冷的光輝灑在大地上,給人帶來一種靜謐祥和之感。
遠處宮牆內,一年輕男子負手而立,靜默著,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許是聽到了我的腳步聲,原本自持的少年向我跑來,用力擁我入懷,仿佛怕失去一樣緊張兮兮。
“對不起,阿恙,是我太自私了。”我輕撫著他的後背,低聲道。
“阿笙,我們逃跑吧,回邊城去!”
少年眼睛裏滿是哀傷,緊緊抓住了我的手臂,乞求般說道。
我心中一陣酸楚,想到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一切,又心痛的無以複加。
“好,我們回家!”
少年見我答應,欣喜若狂,將我緊緊摟在懷中,像個孩子般無措。
自從隨我來了京城,阿恙從未如此放鬆過,我將蒙汗藥混進了吃食,又親手喂給了他。
阿恙很快便沉沉睡去,沒有一絲知覺。看著少年熟睡的臉龐,我忍不住眼角濕潤,輕輕在他的嘴角印下一吻。
我命三王子安排保護我的暗衛,按計劃將阿恙送到邊城,蒙汗藥的劑量大概可以撐到宮變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