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大事不好了!”
小棠急匆匆地將我從睡夢中撈起,我聞言一激靈。
王都傳來消息,丞相忤逆王上,抗旨不遵,現已被抄家關入大牢。
王都的消息傳來需要三日,爹爹下獄便是三日前的事情。爹爹是忠臣,如何會忤逆?不遵的旨意又是什麼?
我必須回去救他們!
我讓小棠留下照看客棧,阿恙繼續尋找阿栩的下落。可阿恙卻堅持跟我去王都,不願被丟下。
我被阿栩丟下的記憶再次翻湧而上,終是同意了阿恙的請求,不過他這張臉有點麻煩,我給阿恙帶了帷帽,又塗了好些鍋灰在臉上,隻要不摘下帷帽就絕不可能被認錯。
我們即刻啟程,到達王都時已是被抄家的第六日。
阿栩曾經的副將返都後被派了閑職,一直鬱鬱不得誌,恰好是刑獄的監守。我托他悄悄帶我進獄裏見了爹爹。
爹爹看到我我,滿眼的不可置信,我亦如此,算來我們已有三年。阿爹消瘦了許多,眼神也變得渾濁,身上沒有血色,應該還沒被用刑。
“笙兒,你回來做什麼?快回邊城去!不,去寧國找你外祖父,再也不要回來!”
“女兒如何能丟下爹娘不管,究竟發生了何事?”
“別管我和你娘,趁著王上的暗衛還沒察覺,你快走!”
阿爹一邊老淚縱橫,一邊將我向外推。我實在拗不過阿爹,隻得先行離開。
阿栩的副將告訴我,王上將我賜婚給三王子伯銀,阿爹不願便以“小女已為白家婦”的說辭拒了王上的好意。王上震怒,下令革職丞相,抄家入獄,等待發落。
“朝堂上許多大人看不過,但也是敢怒不敢言。”
如今,終於要對我爹下手了嗎?
“你可知我阿娘在何處?”
“聽聞丞相夫人被王後請入宮中,至今沒有消息。大抵是要逼您現身。”
我沉默良久,向著阿爹所在的牢獄和阿娘所在的王宮磕了兩個頭,女兒不孝,到底還是讓二老受女兒牽連。
我抹了眼淚,帶著等在外麵的阿恙回到客棧,將阿恙的帷帽取下,又洗去了他臉上的灰塵,找了一身阿栩的衣服給他換上。
阿恙和阿栩的身影漸漸重疊,看得我有些恍惚。
“阿恙,抱歉將你牽連進是非之中,接下來要做的事,可能會很危險,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姐姐,隻要是你的事,我都可以答應,隻要你不丟下我。”
“我答應你,絕不會丟下你。從現在開始,你便是鎮國將軍白栩,是我的夫婿,我是丞相之女離笙,你喚我阿笙,我們在邊城成婚已三年有餘,你記住了嗎?”
“我記住了,姐…不,阿笙。”
“我帶你去王宮,你不要怕,一切有我。”
“嗯。”
我同阿恙同乘一匹馬,儼然一副恩愛夫妻的模樣穿過最繁華的街道,整整繞了五圈才朝著王宮而去。不出半日,整個王都便盛傳鎮國將軍活著回來了。
我坐在馬上,看著熟悉的街道……下學後,阿栩曾同我賽馬,一同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整治地痞流氓等一幕幕又浮現在眼前,但我此刻沒有時間感傷,我輕拍自己的臉,振作起來。
我同阿恙拜見了王上,鎮國將軍活著歸來的消息也早就傳入王庭。王上早早端坐在王殿之上,想要一探真假。
“罪臣拜見王上!”
“妾拜見王上!”
“愛卿快快請起,來人!賜座。”
“罪臣不敢。”
阿恙按我在馬上教給他的,一字一句重述著。但王者之壓仍讓他的聲音有著發顫,我知他在佯裝鎮靜,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我得想辦法幫幫他。
“哦?因何不敢?”
王上試探的追問,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
“一切都是妾身的錯,王上若要責罰,請責罰妾身一人!”
我適時插話,將過錯全部攬過。
“哦?你又有何錯?”
“妾在邊城苦尋一年,上天待妾身不薄,終是讓妾身找到了他,那時夫君臉色蒼白,呼吸微弱,身上沒有一處不需要醫治,妾怕附近那副模樣衝撞了王上,便想等夫君養好了,再向王上請罪,故拖到如今。”
“整個王都,無人不知你二人的前塵舊事,三年前也都為你而感到惋惜,敬佩你千裏尋夫之舉,不知你是如何尋回鎮國將軍呢?又是何時成的親呢?”
“夫君受了重傷昏迷不醒,被路過的商隊當奴隸撿走,一年後被商隊再次帶回煜國,方才被妾身認出贖回。
夫君被當做奴隸日日挨打,受了很大的刺激,連妾身也不識得,妾身隻得同他暫時留在邊城休養。
至於成親,出征前一夜,我們便拜了天地私定終身,到如今已三年有餘。”
我堅定地望著王座之上的人,用力握緊了阿恙的手,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阿恙也在回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