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定是的!”
俞洄微怔,深深凝視孟子陶,從沒見過她如此細膩感性的一麵。
柔軟且格外動人,心底愛意溢於言表,但場合不對。
他克製不語,回以認同表情,就看見孟子陶從化妝箱裏抽出一把縫紉剪刀。
一隻手拽起婚紗拖尾,一隻手利落下剪。
眨眼的功夫,地麵落滿純白羽毛。
俞洄不解其意,再看去完妝後的蘇婷知,即刻了然。
轉投回孟子陶的目光裏,不僅盛滿愛意,更添了濃濃的欽佩之色。
欽佩她的果敢,勇於堅持去做她認為對的事。
一點五十分,孟子陶和俞洄並肩走出存屍間。
精心籌備的告別儀式即將開始,孫遠林匆匆道謝,迫不及待擦肩進去。
看清亡妻全貌,他臉色驟然大變,厲聲咆哮,“站住!你什麼意思?!”
孟子陶頓足回身,唇邊漾開一抹譏誚淺笑。
所見即所得,她並不屑於做任何解釋,隻好意提醒:“時間不多了,蘇小姐的舞迷們還等著與她告別呢。”
隻有沉浸於自我感動的孫遠林,才會認為亡妻成為新娘的那一刻最值得被銘記。
蘇婷知從來隻屬於舞台,她的美麗也隻綻放於舞台。
孟子陶深信不疑,當然不會讓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如願。
所以,她幫她重新做回了“神性與人性完美結合”的白天鵝。
完成使命,任憑斯文掃地的孫遠林狂吠不止,孟子陶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拉起俞洄的手,箭步流星,頭也不回。
殯儀館外,早已聚集來自全國各地的舞迷,人人手持一枝紫色睡蓮。
向上開花清風自在,向下生根不惹塵埃,紫睡蓮花語純真潔淨,是蘇婷知生前的最愛。
孟子陶坐在車裏,靜靜望著舞迷們整齊有序緩步走入靈堂,許久不發一言。
忽而,她垂下眼眸,輕輕一笑。
也不看副駕駛位的俞洄,似自言自語,“我很久沒化舞台妝了,我是很滿意今天的成妝效果,就不知道蘇婷知滿不滿意……萬一不滿意,夜裏她來我夢裏,找我理論怎麼辦。”
片刻輕撫心口安慰自己,“還好我很少做夢。”
又想起俞洄剛送的護身鑰匙扣,她索性從兜裏拿出來和車鑰匙掛在一起。
舉在半空,衝他丁零當啷晃了晃,“如果真管用,我禮尚往來,也回送你樣禮物。”
既然起了話頭,孟子陶幹脆問他想要什麼。
俞洄沉吟數秒,指去掛後照鏡上的佛牌,“這個行麼?”
“好啊。”孟子陶直接取了下來,“紅繩不結實,你先戴著,改天我再買條鏈子。”
說戴就戴,俞洄摩挲著佛牌開心彎唇,“我們這樣算不算交換定情信物?”
“……”孟子陶有些佩服他的聯想能力,“宋薇薇說的沒錯,你的確是個戀愛腦,而且很老派。”
“我承認。”俞洄斂笑,收拾神色認真看向她,“你呢?是不是更清醒了?更不相信男人,不相信愛情和婚姻了?”
孟子陶沒言語。
最後眺一眼結隊悼念的舞迷,她發動車子,駛離殯儀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