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胡鬧。”陸輕璃仰起頭,麵色清冷,眼神卻十分堅定,“璃兒……璃兒自覺當初為了替您報仇,身赴魔道濫殺無辜已是犯下滔天大錯!如今要消滅血魔獸,還雲淵洲仙魔兩道一個安寧,那讓璃兒去將功贖罪,豈不是最合適不過的?”

“同歸於盡,同歸於盡你可知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我不怕死!”

“與血魔獸同歸於盡那是神魂都要散盡的!天地間再找不回半縷殘魂,就憑染染也再救不回來!你以為‘死’就和你將這個字說出來一樣輕鬆簡單嗎?”

陸廬舟甩開衣袖,背過了身去,不再看陸輕璃。

陸輕璃自是知道陸廬舟動了脾氣,他什麼時候這樣憤慨地與她說過話?

可陸輕璃不得不再言,她將陸廬舟約到落雲崖來說這事,早已是抱了必死的決心,若能在這落雲崖上有始有終,便是天地間再留不下她半點蹤跡,此生,又有何憾?

她輕輕一笑,臉上多了絲悲愴,跪著又往陸廬舟跟前靠了些。

“師父,璃兒明白的,都明白的。可是如今血魔獸生出,雲淵洲很快就會淪為人間地獄,救世的唯一途徑便是以身獻祭與其同歸於盡,不是麼?”

她頓了頓,又道:“璃兒知道,師父你是想自己親去,可雲淵洲不能沒有你,落雲門和仙道也不能沒有你啊!”

“染染方才將你救活,仙道好不容易有了主心骨,血魔獸消滅後,仙道少不得還會和魔道有些糾紛,如果你不在,那豈不是又要天下大亂?那奉天又由誰來對付?”

“於公,師父你不可死。於私,璃兒,也不願你死。所以璃兒很認真的想過了,若要消滅血魔獸,讓璃兒去,才是最好的選擇。”

說完,陸輕璃朝著陸廬舟的背影笑得更加燦爛了些,那笑容,就像是黑暗之中長出的一朵潔白無瑕的花,在血色的映照下,全力綻放著,向死而生。

她說完,陸廬舟沉默了許久,像是在思考著要如何拒絕陸輕璃,陸廬舟的手指在寬大的袖袍裏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不行,璃兒。”陸廬舟終是開口。

他還是無法親眼看著陸輕璃身死。

這比要他違心做世間任一難事都難。

陸廬舟搖頭,又說了聲:“不行。”

“師父,為何?”陸輕璃卻不願放棄。

陸廬舟隻好隨口拿了個理由來搪塞陸輕璃:“我能去是因為染染救我,我身上有染染的靈力所在,亦有一身修為撐著,如此,也才勉強能有五成把握而已!而你並無染染的靈力在身,你如何去消滅血魔獸?”

“那師父可將一身靈力傳於璃兒,璃兒願代師父赴死!”

“這如何能行!”

“怎麼不行?再沒有別的問題了!”

“問題便是你不願我去死,我又如何舍得你去死!”

陸廬舟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些怒氣,在落雲崖上劃破夜色,漸漸與呼嘯的風聲和細微的蟲鳴融在了一起。

陸輕璃微張著口愣在了原地,久久沒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