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陸廬舟與陸輕璃愣了神,便是遠處在偷聽的雲染染,也愣住了。
陸廬舟這話,倒像極了情急之下訴了衷腸的感覺。
就是雲染染,一時之間心裏都溢滿了感動和慰藉,那這話聽在陸輕璃耳中,又會有多觸動呢。
落雲崖邊寂靜無聲,陸廬舟與陸輕璃二人皆是一襲白衣立在黑紅的天幕之前,狂風將他們的衣袂吹起,也將一些深情吹至了眼前人的心中。
緩了片刻,陸廬舟與陸輕璃皆是才將陸廬舟剛剛那句話反應了過來。
陸輕璃的臉上多了一抹緋紅,眼眶裏卻有淚花在翻滾,而陸廬舟唇瓣微微抽動了下,像是有些局促。
他應是對這種感覺十分不習慣,可心裏澎湃的感情已將他的防線全部擊破,他又不得不去習慣。
望著陸輕璃跪在風中單薄的身影,陸廬舟緩緩蹲下了身子。
他伸出手輕輕攙住了陸輕璃。
“璃兒,你先起來。”
“師父……”
肢體的接觸讓二人短暫地放鬆了片刻,可繼而馬上神經又緊繃起來,陸輕璃不敢言語,而陸廬舟攙著陸輕璃胳膊的手頗有些不自然。
最後到底是陸廬舟這麼多年正經又淡漠慣了,他很快調整了過來,也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低著頭微微一笑,笑得有些自嘲,卻又很坦然。
“璃兒。”
“怎麼?師父?”
陸廬舟抬頭,很平靜很認真地看著陸輕璃。
他說:“許久之前,你在落雲崖上曾與我坦誠心意,你說願與我並肩仗劍不負此生,隻是那時我未參透這局,未將蒼生與一人之間的關係權衡好,因此隻勸你不必執著。”
陸輕璃臉上的緋紅本已消退,聽見這句,又爬上了她的臉頰。
她的眸中卻也多了一絲落寞,微微垂眸,小聲道:“師父,當時您說的是對的,是我太執著……”
陸廬舟卻搖搖頭,“孰對孰錯,每個人的境遇都不一樣,哪又是能輕易斷奪的?”
“那?”陸輕璃抬頭,眸中水光盈盈,亮起了希望。
“我隻不過想告訴你,我想,我現在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陸廬舟說完,原本攙著陸輕璃胳膊的手動了動,很自然地與陸輕璃的手相牽。
陸輕璃手一顫,心也跟著緊張、顫動起來。
二人目光相對,很快便讀懂了對方的心意,陸輕璃莞爾一笑,再沒有顧忌,順著兩手相牽之力,微微往前傾了傾身,倚在了陸廬舟的懷中。
這個懷抱,是她期望了太久的。
饒是此時落雲崖上舊景不再,雲淵洲危機四伏,可陸輕璃仍舊覺得無比安心。
她輕輕閉上眼睛,感慨自己終於在此生的最後階段,能貪戀一回這個懷抱的溫暖。
而她不知,此時的陸廬舟將她攬在懷中,亦感慨著得此一人,不負此生。
看著陸廬舟和陸輕璃這對終於有情人成了眷屬,雲染染揉了揉快要笑僵了的嘴角,下意識地想將這喜悅分享給身邊的陸安。
可她回過頭,即便是在相同的落雲崖,即便都是在偷看,即便偷看的還是陸廬舟與陸輕璃,但那在她身後將她偷偷拎出來嘲諷揶揄的陸安,卻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