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染染愣住，剛提起的氣又泄了下去，她忍不住，在紅蓋頭之下打了個大大的嗬欠，眼淚水都盈滿了眼眶。
“困了？”
陸安的聲音輕輕從身邊傳來。
雲染染點頭，可不敢用力，不然鳳冠一整個掉了就不好了。
“天還沒亮就起來了，能不困麼？”
她想了想，陸安沒她這麼複雜的妝要畫，應是比她睡得要多一些的，這麼一想，心裏頭倒有些不平衡。
可她卻不知道，陸安雖不用早起，但卻實實在在是一晚上沒睡。
倒不是忙，而是興奮得怎麼也睡不著。
這回大婚不同於從前在落雲門和雲冉做戲的那一回，雖朝夕相對的那麵容從不曾變化，但雲染染就是雲染染，對他陸安來說，不是別人。
一想到過往種種，陸安心裏隻覺得像吃了蜜糖似的，甜滋滋甜到了心底裏頭，往日那些痛苦灰暗的回憶，都仿佛一夕之間被明朗的豔陽照亮，哪怕前路不明，現在舅舅還有魔道的壓力都擔在他身上。
可陸安仍舊無比安心。
他伸出手，不顧司儀和長老們的驚訝，一把牽住了雲染染寬大喜服之下的小手，雲染染哆嗦了一下，卻被他牽得更緊。
“你幹嘛？”
雲染染想，這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搞這些小把戲，陸安不怕被那些老臣們念叨麼？
但陸安卻隻笑笑。
他抬眸，偌大的殿堂之內，陽光從高閣上的窗孔裏透了進來，今日天氣很好，是魔道裏頭難得的豔陽天，臨近冬日裏的陽光又暖又溫和，透過窗孔照在他們身上，十分舒服。
而殿堂裏本就金碧輝煌，陽光一朝，折出的七色光剛巧打在了雲染染的手邊。
雲染染蓋著蓋頭沒有注意到，可陸安此時目光全然落在她身上，那光，他早早便想要攥在手裏。
耳邊司儀和長老們的話已經懶得再聽，陸安輕輕道。
“我牽到了光。”
“什麼？誒——”
雲染染被陸安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說得滿頭問號，她還未開口問完，忽然間，麵前紅蓋頭一晃，她整個人都歪了，瞬間就落在了一個懷抱裏。
殿內眾人嘩然，陸安卻根本不顧，將雲染染打橫一抱，大步向外走去。
“陸安！你幹嘛呢！”
雲染染費力扶穩頭上的鳳冠才勉強沒讓它們掉下來，透過紅綢的空隙，雲染染瞧見了陸安彎起的嘴角。
“你不是說困了累了？反正堂已經拜過了，我們成親作數，現在我帶你回去休息，不必顧那些繁瑣的禮節。”
“這……”
這不好吧？
雲染染本想這麼說，可她聽見一眾人咋咋呼呼追出了殿堂，那些個長老們啞著嗓子大喊“不可！不可！”
陸安被追得煩了，索性禦劍騰空，抱著雲染染一溜煙飛了老遠。
雲染染又很是想笑。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頭埋在了陸安的懷裏，空中清風呼嘯，她的紅綢蓋頭被風吹得翻飛。
透過間隙，雲染染看見陸安正仰頭直視著前方，馬尾高懸，從來戴的月白色發帶也換成了大紅色，燙金的絲線在上頭繡了龍鳳，他眉目深邃而有神，少年意氣，滿麵春光。
正是他本就該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