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欲睜眼,可頭腦一片混沌,渾身似有火燒,額上臉上的涼意若有似無,每一次靠近,他都無比貪戀,隻想停留的時間再長一些。
恍惚間,有涼涼軟軟的觸感貼在了額頭之上,那是比冰涼的溪水更為沁人心脾的感覺,仿佛是三四月的微風撲麵而來,攜著清澈的芳香,於他周身輪轉,回溯。
所以在那片涼軟若即若離之時,陸安不由自主地用力,溫香軟玉盡收懷中,他微微睜眼,眼前是一對黑玉似的眼眸,顫顫巍巍,水波流轉,再往下看,是沾了點泥土的挺翹鼻子,以及櫻桃色的,嬌嫩欲滴,微微張著的唇瓣。
那唇瓣邊沾了點已經幹涸了的血,黑紅黑紅的,像是妖冶的開在荒原上的一朵花,惹得人莫名地想要將它摘下。
唇瓣動了動,花朵在風中搖曳,陸安心裏莫名湧起一陣悸動,他無法控製,無法妥協,隻能低頭毫不猶豫地將花摘下。
淡淡的甜意在口中綻開,冰涼又柔軟,陸安全身的血液都好似要逆轉,沁人的風化作猛烈的浪在他心中激蕩,他就像一隻饜足的小獸,終於落地,終於踏實。
雲染染被陸安吻得不知所措,心跳劇烈。
她不知道一個病人怎麼就能突然暴起索吻,她被陸安牢牢禁錮在懷裏,整個人被壓在他身下,陸安的吻愈發猛烈,直到他發瘋似的將她的唇瓣咬破,鮮血的腥味刺激了她的味蕾,雲染染瞪大雙眼,猛烈地掙紮起來。
“陸安!”
費力地用手肘在陸安的胸膛前撐起一個空隙,雲染染呼吸的同時大喊出聲,胸前的人這才愣了愣神,雲染染趁機將他推開。
“你做什麼!”
陸安愣在了原地,眼見雲染染像隻受驚的兔子,畏畏縮縮地退到了另一棵樹下,她雙目瞪圓,眉頭蹙起,滿臉的委屈,而那本就飽滿欲滴的雙唇此時略有些紅腫,一兩點鮮血擦在上麵,像是初晨的蜜桃上點綴著的露珠。
他這才清明起來,眼底凝起寒意,眉心緊縮。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雲染染長得並不出眾,他也不是那好色之徒,成婚之後他從來沒有碰過雲染染,雲染染勾不起他的興致,染指別的女人他也隻覺得是一種對師姐的褻瀆。
可怎麼就會做出剛才那般舉動!
但奇怪的是,他無論是身體還是心裏,經過那般放任之後,確實舒暢了很多,就像是枯木逢春,雲染染的吻仿佛是一劑良藥。
不過陸安的眼中還是露出了一絲厭惡的神情,雲染染敏感地捕捉到,撇了撇嘴,頓時沒覺得有多害怕了。
“我知道你隻愛陸師姐,對我壓根沒有興趣。若你是昏了頭把我當成了她,我可以不與你計較。”
看著陸安的眼神逐漸平穩,雲染染拍拍裙子,挺直了腰板:“可若是你還想殺我滅口,我做鬼也要告訴陸師姐你的不忠!”
“……”
陸安無語,他以為雲染染下一句要說“若不是把我當成了她”,然後找自己討個說法,可沒想到雲染染居然以此要挾來保命。
哪個好人家的大閨女被親了後會不在乎自己的名節反而反過來用名節去要挾一個大男人啊!
再說他現在也沒想要殺了她!
雲染染見陸安沒有反應,便默認了他同意了自己話。
說實在的,她的心到現在還是怦怦直跳,陸安的吻猛烈而洶湧,雲染染被吻得措手不及,被動地接受後,她的身體好似也發燒了一般,還好最後剩了一縷清明將他推開,不然真是罪過。
所以她第一時間退開了好遠,不隻是怕陸安發瘋,還怕自己被他蠱惑。
論美色來說,陸安一吻,不是很虧啊。
而且她並不很敢與陸安起衝突,陸安恢複過來,要殺她就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雲染染想活下去,她隻能略為保守地順毛摸陸安。
但孤男寡女在這深山老林裏,還是要問清楚。
“但你為什麼要吻我。”
雲染染問得直白,反倒讓陸安有些尷尬。
陸安的眼神有一瞬的閃躲,他道:“我燒昏了。”
“哦。”
顯然雲染染對這個解釋半信半疑,但她沒有糾結,撓了撓她的發髻,問道:“那你現在可好些了?”
話一出口,兩人卻都尷尬了起來,雲染染腳趾抓地,為打破尷尬隻好往陸安那邊靠近了些。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發燒,還燒著麼?”
她拾起掉落在一旁的布條,布條上還有些涼意,遞給陸安。
陸安卻沒有接,淡淡地低下頭。
“緩過來了。”
他知曉是雲染染一直在照顧自己,泡白的手臂,溪邊被毒血染黑的泥土,還有那隻毫無防備心的兔子。
真是一報還一報。
他想起那蛇頭暴起的瞬間,自己下意識地為兔子擋了那麼一下,可能也就是那麼一下,讓他命不該絕。
他抬眼,目光輕輕掃過雲染染的臉龐。
不敢輕舉妄動,哪怕兔子救了自己,可還是得要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