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身體可承受不了昨夜那麼多黑煞氣侵入體內,也隻有萬俟朔這種不要命的瘋子,才幹得出來。
虞蝶嫜神情緊張,目光一一掃過少年身軀,漸漸地,她的心底湧上擔憂和害怕,就連聲音有刻著不安。
“臭脾氣,臭脾氣,你怎麼了?”
她輕輕撫著他的臉側輪廓,少年本就冰冷的身子此時更加寒氣逼人。
她不明白為何他身上突然有了這麼多的傷口。
她明明記得,自己為他擋下了刺來的匕首,他怎麼……怎麼還會受傷呢?
然而,他的氣息是那麼微弱,渙散的意識無法彙聚,遲遲不能醒來。
她這下徹底慌了。
不經意間,她注意到自己身後的傷口已經閉合,若不是還剩下那一點未掉落的結痂,虞蝶嫜都快懷疑自己昨夜是不是在做夢。
她盯著萬俟朔,又望望四周空落落的一片,周遭荒蕪得什麼都沒有,一種不安又驚悸的心情產生。
正當虞蝶嫜想要召喚黑係統之際,遠處傳來熟悉的女子叫喊之聲。
她回頭望去,隻見空竹發絲淩亂,衣衫破爛,殘留的血跡顯得她非同一般,而她正在一邊跑,一邊尋找,嘴裏不停喊著:“薑荀,你給我出來。”
空竹慌不擇路地邊走邊喊,全然沒注意到虞蝶嫜和萬俟朔的存在。
少女緊緊盯著空竹衣裙上的血跡,心生疑惑,她隻能想到一種可能。
於是,她將萬俟朔輕輕從懷裏放下,站起身來,走到空竹前方。
虞蝶嫜的臉色很蒼白,雖然萬俟朔讓黑藤之毒從她體內消失,讓匕首刺中的地方傷口愈合,但這一路走來所遭受的一切,還是讓她元氣大損。
見到前方一動不動站著的虞蝶嫜,空竹頓然停下,她有些不屑地望望虞蝶嫜,又仰頭凝望湛藍的天空。
就這樣揚起一抹嘲諷的笑。
想了很久,一動不動的虞蝶嫜緩緩張嘴,問出她唯一想問的一句話。
“昨夜想要刺殺萬俟朔的人,是你,對嗎?”
早就料到她會問自己這個問題,空竹無所謂地整理了下袖子,垂眸盯著沾滿泥土的鞋履,眼神黯淡。
“是我又怎樣?”她輕快又痛苦地笑了笑,哪怕聲音依舊如從前般溫婉悅耳,但其中的殘忍,虞蝶嫜一覽無遺。
“蝶嫜妹妹,你說你怎麼這麼傻?為了救一個不相關的男人,居然舍得獻出自己的生命,我倒是不明白了,這個殺人怪物究竟哪裏值得你如此做?”
“他不是怪物!”虞蝶嫜斥聲反駁,眼裏是不容褻瀆的信念。
“是不是怪物無所謂。”她挪開目光,望向躺在地上還未蘇醒的黑衣少年。
“怎麼樣?他是不是快死了?我本以為昨夜錯失良機,無法再殺他,沒想到這個怪物居然懂得將心比心,為了救你,主動獻祭生命和靈魂。”
一種不安的情緒蕩然升起,虞蝶嫜害怕地往後退了一步:“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空竹朝虞蝶嫜走近些:“蝶嫜妹妹,有些時候,我還真想把你當做我的妹妹,隻可惜……你非要和這種十惡不赦的怪胎在一起。不小心傷到了你,也不能怪我了。”
隨後,空竹又望向這空無一物的荒蕪之地,笑容隨著心情愉悅而蕩然浮現。
“你知道你中的毒可是世間奇毒?救你的唯一辦法,就是由他收回黑煞氣,承載靈魂分割之痛。隻有這片怨氣滋生的林子消失,你體內的藤毒才會隨之消失。”
空竹隔著較近的距離,望著虞蝶嫜,眼裏充滿惋惜。“所以——他得以命換命。”
“不可能。”虞蝶嫜立即否決她這句話,眼神堅毅:“他還好好活著,不會死。”
“會不會死可不是你說了算。”空竹的眼神瞬間變得犀利:“這片黑煞氣之林被涵養了數十載,他的身軀怎麼可能承載得了?”
空竹笑了笑:“對,就算他現在還活著,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
話音一落,虞蝶嫜全然顧不上再在這裏與她對峙,二話不說,她就往回跑去,在黑衣少年身側停下。
她小心翼翼地將他扶在自己懷裏,著急地喊道:“臭脾氣,臭脾氣,你醒一醒,你醒一醒好不好?”
虞蝶嫜現在好害怕,她害怕他真的會就這麼離開,再也不醒過來。
她都還沒來得及用寶典助他黑化,還沒來得及給他嚐一嚐清晨的花蜜,他不能就這麼離開。
“一定是我叫你臭脾氣你不喜歡是不是?”虞蝶嫜連忙改口:“萬俟朔,你聽到了嗎?你快醒來好不好,我一定……一定有方法救你,你不要就這麼放棄自己,答應我……好不好?”
少女的聲音在哽咽。
她努力地想叫醒他,哪怕每天都要麵對他冷冰冰的臉,哪怕他總是捉弄自己,讓自己出洋相,一切的一切,都沒關係……
空竹站在對麵看著,冰冷的心泛起陣陣漣漪。
此時此刻,無助的虞蝶嫜倒是讓她想起了自己,想起了失去薑荀的那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