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蝶嫜將臉緊緊貼著萬俟朔的額頭,哪怕他的身體冰冷僵硬,她還是奢望能用這一點點溫暖將他喚醒。
她抬起頭,質問站在對麵的空竹:“你為什麼想要殺他?到底為什麼?他明明和你無冤無仇。”
“無冤無仇?”空竹冷哼一聲,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她上前幾步,咄咄逼人:“是他殺了我的夫君!我理應叫他一命償一命!”
頓時,她的情緒失控,雙眼泛紅,聲音嘶吼而出。
虞蝶嫜全然不因她的片麵之詞而動搖任何念想:“你沒有證據,憑什麼指認是他?”
空竹自嘲自諷地笑了笑,步子跌跌撞撞,仿佛站不穩,下一刻就要跌倒。
“有人親眼看見——這還要什麼證據?是他親手殺死了薑荀!”
“不可能,這裏麵一定有誤會。”
虞蝶嫜堅定不移地維護萬俟朔。
也許,在這世上,也隻有她會如此維護這個冷血無情的少年……
空竹仿佛受了什麼刺激,她實在不明白這個殺人魔究竟有什麼值得虞蝶嫜如此維護,“蝶嫜妹妹,他並非你的夫君,你為什麼對他這麼好?”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虞蝶嫜警惕地抬頭望著她。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以為我們真是有緣才在街口遇見?那你想得可太天真了,一直以來,都是我處心積慮,利用你,而後找機會殺他,替薑荀報仇!”
“你想找到你夫君?”
“沒錯。薑荀的屍骨未寒,我要來帶他回家。”
虞蝶嫜回想起從前遍布在林子裏的屍體,想起那日在荒草之中撞見被操控的傀儡幹屍,她無比肯定,一定不是萬俟朔做的。
“空竹姐姐,無論你信不信我,總之,殺你夫君的凶手另有其人,你與其在這兒指控他,讓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何不去驗一驗薑荀到底是為何而死。”
虞蝶嫜深知萬俟朔危在旦夕,不能再在此地耽擱。
此話一說完,她就取下頭上戴著的紅梅花木簪,聯絡黑係統。
虞蝶嫜的呼喚聲回蕩在堡壘裏,正在打呼嚕的黑係統瞬間從美夢裏驚醒,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出啥事了?蝶嫜妹子。”
虞蝶嫜的聲音很驚慌。
“黑係統,速來,萬俟朔的情況很危急。”
“萬俟朔?”黑係統將眼睛一眯,“不就是他的任務目標嗎!”
驚恐的表情在黑係統臉上顯露,他深吸一口氣,即刻從透明冰匣子裏將小家夥揪出來,在堡壘裏翻箱倒櫃,帶上一切需要的東西。
隨後,他用手揮動熒幕,定位好元荒紀的時空後,二話不說,就帶著小家夥直奔此地。
還未睡醒的小家夥趴在黑係統頭上,昏昏沉沉。它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又繼續把眼睛閉上,陷入夢鄉。
雲端之上,突然一塊旋渦之地,虞蝶嫜向上方望了一眼,隨後與萬俟朔同時消失在這片空地上。
隻留下空竹心灰意滅地癱坐在地,她無助又難過地望向四周,痛苦到了極致:“薑荀——你到底在哪兒——”
……
充滿荊棘的鎖鏈以迅疾的速度盤延,附上意識界裏萬俟朔的身軀,將他全身包裹束縛,不留一絲縫隙。
於是,他體內的怨恨之氣也興奮地沸騰——這些鎖鏈在煉化這些怨恨之氣,以讓其更加強勁宏大,深入萬俟朔的骨髓。
隻是他從來都不知道鎖鏈的目的竟在於此,隻是簡單地認為鎖鏈是懲戒他的存在和工具罷了,所以才會每每進入意識界就會承受蝕骨鑽心之痛。
隻見鎖鏈上開出一朵朵荊棘之花,尖刺驟然而生,迅疾地刺入他的身軀。
尖刺入血肉的狠厲聲陸陸續續傳來,鮮血橫流,血肉模糊。
他哪怕再痛也隻是咬牙堅持,絕不屈服喊一聲痛。哪怕這裏隻是意識界,但疼痛感卻無比真實。
隱隱淡淡的汗珠從萬俟朔額頭上析出,他雖是閉著眼睛半昏半醒,但身體的疼痛卻從未削減半分。
“萬俟朔,醒來吧……”
又是從前那個黑影。
他出現在萬俟朔對麵,左探右顧,試圖將其喚醒。
這團黑影呈現出人的形狀,看上去,當是位男子,身形輪廓與萬俟朔別無二致。
漸漸地,萬俟朔睜開疲憊的眼睛,他的眼神眼神昏暗迷離,正無精打采地打量眼前的一切。
但這裏是意識界,除了混沌不清的一團團黑氣在四處亂竄,世界黯淡無光,萬俟朔什麼也看不清。
他僅僅是看了一眼對麵的黑影,便直接虛弱無力地將眼睛再次閉上,隻見少年嘴唇發白,仿佛昨夜吞噬太多黑氣已嚴重超出他身體的負載。
“你又來了?我現在是死了嗎?”
黑影不知為何突然笑起來:“你當然沒死,我還在,你怎麼可能會死。”
“那我怎麼又來到這兒了?你又試圖控製我的意識和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