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蝶嫜從水裏向岸邊走去,她回頭看了萬俟朔一眼,他還在靜靜地閉著眼睛泡在水裏。
這樣看萬俟朔,他也不是那麼恐怖和血腥,也許,他的殺戮隻習慣於在夜晚展示。
拍了拍手裏的黑衣,虞蝶嫜笑了下,隨後踮著腳步,小聲地向遠處走去。
她走得很輕,悄無聲息,使盡渾身解數不發出聲響,以免被萬俟朔發現。
等她走出很遠以後,萬俟朔才緩緩睜開眼睛。
他看了看岸邊,空無一人。
虞蝶嫜早就抱著衣服躲到樹林裏去。
他倏忽從水裏站起,端詳著空蕩蕩的地麵。
虞蝶嫜背靠著一棵空心的樹樁坐下,她變出寶典,在寶典的第三頁上打了一個小勾勾,表示她已完成這一步。
而這冊子的這頁則寫著——在他洗澡時奪走他的衣服,反派一定會感到氣惱。
打完勾以後,虞蝶嫜撐著下巴認真地思索起來。
也不知道寫這本寶典的人是誰,這麼不靠譜的方法,虧他也想的出來?
要不是有把柄在別人手上,虞蝶嫜才不會乖乖聽話按著這本寶典一步步做呢。
她回頭望了一眼,迷霧遍布在林中,讓人看不清遠處,再看看四周,空蕩荒蕪,突然從樹枝上飛起的孤鳥總能嚇她一大跳。
虞蝶嫜心有餘悸地捂住自己的心坎,努力平複自己驚慌的心情,來的時候她隻顧著快走,全然沒顧及這周遭的環境,現在看來,這兒是真的有點陰森恐怖。
她隻身一人待在這兒,難免覺得心驚膽戰。
突然,她背後的樹枝突然發生劇烈晃動,虞蝶嫜將頭往上抬,隻見一具架在樹上的屍體徑直朝她砸下來。
“啊——救命啊——”她驚慌失措地往另一側撲過去,好在有驚無險,總算避開了這具僵硬的屍體。
差一點點,她就要被砸成肉泥了。
她還沒有緩過來,就看見萬俟朔從迷霧之中走出來。
他的臉色沒有波瀾,看不出是歡是喜,隻在走近趴在地上的虞蝶嫜之時,不動聲色地開口。
“怎麼樣?我給你的禮物驚不喜驚喜?”
虞蝶嫜拍拍自己的心坎,閉著眼睛,心裏一陣未平複的驚慌,心有餘而力不足:“驚喜個鬼啊,我差點命都快嚇沒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將腦袋往側邊偏,不敢直視那具掉下來的屍體。
萬俟朔冷冷道:“既然如此,你還敢帶著我的衣裳逃?”
對哦。
衣裳。
虞蝶嫜低頭看看自己手裏的黑衣,再看看萬俟朔完整地站在自己麵前,他的身上穿著另一件黑衣。
“你怎麼回事?你哪兒來的衣裳?”
她滿臉寫著震驚和不可思議。
“有什麼好奇怪的,不過是變出一件衣裳而已。倒是你,虞蝶嫜,是不是最近我對你有點好,你膽子愈來愈大,行事愈來愈囂張了,嗯?”
他蹲下身,用手抬起虞蝶嫜的下巴,聲音冷冽,神色陰冷。
“沒有,怎麼會,我哪兒敢……”虞蝶嫜用盡全身所有的偽裝衝他揚起一抹笑。
萬俟朔隻看見了她的虛情假意和偽裝。他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極為儼然。
“我如何相信你……”
他的聲音不知不覺落寞了下去,倒不是因為虞蝶嫜無故帶著衣裳跑開,而是因為她向來不會對他說真話,展示真正的情感。
他為自己不知所以的渴望和期盼而落寞。
許是在他的眼裏捕捉到了一絲黯然神傷的情緒,虞蝶嫜不由自主地堅決否定:“我沒有!”
她將抱在手裏的衣裳舉起:“我就是想和你玩玩小遊戲嘛,看看我把你衣裳拿走了以後,你會有什麼反應,我沒有想耍什麼把戲,僅此而已!”
“真的僅此而已?”
“當然。”
萬俟朔垂眸盯著被虞蝶嫜抱在手裏的衣裳,他默默歎息,不再打算繼續追究。她是個謊話精,既然她愛偽裝,那便由她去罷……
萬俟朔站起,手一揮,虞蝶嫜手裏的衣裳隨即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捆住她手腕的繩索。
萬俟朔牽住繩子的另一頭,輕佻說道:“為了防止你再亂跑,我就用這根繩子綁住你,現在——你乖乖跟著我去泡水。”
虞蝶嫜眨眨眼,輕輕地“哦”了一聲,擺出一副認錯者的姿態。
待萬俟朔轉身以後,她這才得意地獨自笑了起來,她本以為萬俟朔會像以前一樣,變出一把刀子,再把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不是威脅就是恐嚇。
然而,他的所有舉動都超出了她的預期。
即使她在胡鬧,他也隻是用繩子捆住她,僅此而已。
況且,捆住她,也是為了讓她好好泡在水裏吸取靈氣,延緩毒性發作。
她盯著萬俟朔的背影傻笑,現在,她越來越不害怕萬俟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