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月色清潤皎潔，空氣宜人，適合散步。
既喝了酒，那就拋開身後的事情，愜意的休息一下。
出門往右走，有一片樹林，林子不大，襯著遠處的小溪，風景倒是極好。
溪水清澈，借著頭頂的月色隱約可見水中的鵝卵石，一時童心起，夏秧想起了小時候跟村裏的孩子一起在水裏摸魚的時光，那個時候什麼也不知道，隻知道玩，得到一顆糖果都能開心一整天。
瞧了一眼腳上的鞋，夏秧起了玩心，打算脫掉鞋襪感受一下溪水。
春日夜晚的溪水還沁著絲絲涼意，但是對喝了酒的夏秧來說那都不叫事。
尋了一處幹淨的大石頭坐下，腳丫伸進溪水裏，靜靜感受水流過的痕跡。
“不涼嗎？”
夏秧的眯著眼睛的時候，身後傳來簡複的聲音。
“有點。”
夏秧音色淡淡。
身後又傳來淡淡的笑聲。
夏秧沒扭頭，並不打算搭理簡複。
見夏秧不想搭理他搭理，簡複也不生氣，慢慢走到夏秧身邊也坐了下來。
人離得近了，夏秧想忽視都忽視不了了，她抬頭，眸子掃視了一眼對方。
簡複接收到夏秧的目光，眼中噙了笑意。
“生氣了？”
“沒有。”
如果你問一個人生氣沒有，這個人如果想也不想的回答你沒有，那就是生氣了。
簡複當然沒有跟夏秧爭論這個問題。
“夏秧，我······”
“怎麼了？”
夏秧回頭。
“沒什麼。”
簡複搖了搖頭。
溪水中倒映出二人的身影。
“夏秧，你還回去嗎？”
“回哪去？”
“海市！”
夏秧沒有第一時間回答簡複的問題，她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山林，山林一片寂靜，風中隱隱傳來的油菜花的清香。
“不回去了。”
聽見夏秧的回答，簡複沉默了，縱使心中有萬千語言，此時也說不出口了。
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再次安靜下來，耳邊隻有溪水流過去的聲音。
“為了我，行嗎？”
驀然，簡複衝著夏秧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夏秧直接轉頭，衝他笑起來。
“可以嗎？”
低啞的聲音，近乎是請求。
夏秧沒有說話，嘴角的笑容卻是凝固了下來。
“簡複。”
夏秧喊他的名字。
簡複聽著夏秧喊他的名字，恍惚中想起他們舊日一起工作的場景，當時的簡複剛從美國回來，披了滿身的光環，一身的傲氣，這種傲氣使他在職場上不免吃了很多虧，一次設計展覽會上，在選擇合作搭檔的時候，簡複被孤立了，在這個時候，隻有夏秧站了出來，選擇了他，陪他一起完成了設計，這次設計，使簡複和夏秧的名聲大噪，成為行業的標杆，兩個人打這次設計之後，一直都是最默契的搭檔，她懂他的設計，他懂她的靈感。
“你已經不需要我了，而我，也有了自己更喜歡的東西。”
聽著夏秧的話，簡複如墜冰窖，夏秧是什麼意思，她要拋棄他了嗎！
簡複越想，情緒越激動，他站起身，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夏秧“夏秧，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就不應該蝸居在這麼一個小村莊裏。”
“你那麼有天賦，怎麼能被埋沒在這裏。”
似發泄，又似控訴，簡複扯著夏秧就準備走。
夏秧當然不可能被扯起來，她的腳還泡在溪水裏呢！
借著簡複的這一股力道，夏秧直接站起來，甩開了簡複的手。
簡複被甩開之後，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幹了什麼失禮的事情，他急忙道歉“對不起，夏秧，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情緒太激動了。”
夏秧輕聲的“嗯”了一聲，隨即便不再理會他。
腳踩在石頭上，蹭下些水跡，夏秧穿起了鞋襪，泡溪水雖舒服，但是也不能太過貪涼了。
穿上鞋襪，夏秧輕輕的跺了跺腳，看向旁邊有些懊惱神情的簡複，向他發出邀請“跟我一起去轉轉吧？”
簡複麵上有疑惑，但是也點了頭。
村子裏此時較為安靜，不遠處有人家的房屋偶爾傳出一兩聲犬吠。
走過小溪，走過樹林，往山的方向去。
簡複一直默默跟在夏秧的身後。
不知過了多久，夏秧喊他“簡複，你抬頭。”
簡複抬頭。
山野是一片暮色，月光為之鍍上一層暈光，不遠處大片的油菜隨著晚風輕輕拂動，麥田裏麥苗蕩起層層波紋，讓人感覺到說不出的寧靜與美好。
“這個就是原因嗎？”
眺望著遠處的景色，簡複問出心中的問題。
“你說是就是吧。”
擇了一根嫩草徑，咬在嘴裏，夏秧吐字不清的回答簡複的話。
聽見夏秧的回答，簡複沒有再說話，目光悠遠，靜靜地看向遠處。